她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難怪他發了老半天,車子只會無力的啜泣。
「我只有頭兩年偶爾有開,然後……」她幾乎把這一部車給忘了。
唉,此時此刻,她怎麼會站在這裡和他聊車子的問題呢?
她現在應該得要想辦法把他甩掉,免得一旦謊言被戳破,她一定會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但是她真的無法理解他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運轉的?依他的身份和地位,他根本不需要緊跟在她身後,當個無聊的跟屁蟲,讓她絞盡腦汁地去想該如何甩掉他這個黏人的橡皮糖。
最好車子發不動,這樣就可以拖延一點時間。
但是,老天似乎對她特別的嚴苛……
啪的一聲,幾經哀鳴的車子終於爭氣地傳來低沉的引擎點燃聲,渾厚而具中板的節奏霎時劃破只有兩人呼吸聲的停車場。
「總算……」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魅眸斜睨。「我跟你說,性能再好的車子,如果不偶爾發動一下的話,總有一天會變成沒用的廢鐵,知道嗎?」
就算他送的不是頂級車種,但好歹也是他的心意,是他根據她的喜好特別挑選的,她怎麼能夠這麼無情地將它擺在這裡?
「我對車子沒有研究,而且我也甚少出門……」這是實話。
反正她到學校上課,來回的路程徒步只需要五分鐘,不可能要她開一輛車,浪費了十分鐘後再為了找不到停車位而抓狂吧?
「那你的三餐呢?」不要告訴他,藝術家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我會到附近買,要不然就自己做菜,再不然就請朋友幫我帶上來。」怪了,她幹嘛這麼乖地跟他報告?
他問這麼多做什麼?她不相信他會對這種無聊的生活方式感興趣。
鍾離禁敏感地挑高濃眉。「有人專送?」
哼,他怎麼會忘記她當年好歹也是個系花,對她趨之若騖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想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攻城掠地,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他們不會再有機會了。
他就不信有哪個男人膽敢當著他的面搶走她。
想相親?他倒要看看有哪個男人能夠馴服得了她。
初梓璃不語,對於他偶發的獨佔欲感到不知所措。一直都是如此,他總會給她錯覺,讓她誤以為他對她不只是單純的交易,可最後卻又狠狠地毀了她僅有的希望,逼得她退無可退。
對於他這種像是對玩具般的佔有慾,她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你問這幹嘛?」身家調查呀?
不用了吧,她可沒和他熟到那種地步的,是不?
「算了,上車吧,我要先到機場去把行李領回來。」
他斂下眼眸,不想再過問這五年中,在她生命中出現的男人有幾個,也不想知道到底還有多少男人踏進她的房裡,他努力地想讓自己表現得更成熟一點,不想要在乎這些旁枝末節的小事,但是……
當她坐上車之後,他隨即放下手煞車,狂踩油門,車身隨即如箭矢般飛射而出,在右轉左拐之下衝出地下室出口,在稍嫌冷清的馬路上左斜右飛,仿若是強迫成熟的理智和渾然天成的倨傲在內心激烈拉扯著。
「你不用開這麼快吧?」她的眼頻頻探向時速表。「已經破百了。」
不對勁,他似乎在生氣。
「放得太久的車子總是要熱一下車,否則會報廢的。」沒錯,他是為了保養車子的性能才會開這麼猛,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五年來她身邊到底曾出現了多少男人,甚至是否發生過肉體關係……
「快要一百五了!」仿若噴射引擎似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初梓璃感覺自己正承受著極大的衝擊。
「是嗎?」哼,他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根本不在乎她所謂的情感缺乏症,根本不在乎她在這一段時間裡會不會笨得讓人佔便宜,女人嘛……他要多少就有多少,他根本就不需要執著於她,根本不需要把她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不需要……
「阿禁,已經進入市區了!」她的心臟也快要停止了。
「So What?」
該死,他偏是在意得要死!
第八章
天空有點陰,空氣有點涼,愈是往山上走,感覺愈是詭異。
「你確定是往這裡走?」
自中山高速公路下交流道,經過市區再進入郊區,慢慢地駛向她所說的世外桃源之後,鍾離禁愈來愈懷疑了。
不是他嫌棄這塊土地,而是他打從心底不認為這塊土地上還有未開發的世外桃源;光是一路由北向南走,從白天開到黑夜,他便已經徹底明白這塊土地上頭到底居住了多少人。
也難怪他年年都不得不出國。
「再往前一點。」初梓璃直視著窗外,然而沒有路燈的山路,讓她不得不把車窗搖下,免得遮去她的視線。
「你確定?」
這條路是愈走愈荒涼,除了山壁還是山壁,根本連一戶人家都看不見,甚至連山路都坑坑洞洞的,讓他這個玩車的高手都不禁微顫,怕自個兒一不小心便得賠上她和他的性命。
「應該是吧,我太久沒回來了……」她像是在喃喃自語。
仔細想想,也莫怪老媽老是要念她,事實上她真的也是很久沒回家了。隱約只記得好像是因為自己在藝術領域裡突地銷聲匿跡,讓她不敢回家,不敢看家人的臉。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坐在她身旁的這個男人!
唉,恨其實是不恨了啦,但問題是……事到如今,她該怎麼甩開他呢?
快到家了……
「還有多久?」他斜睨她一眼,卻礙於路況不佳,不敢放鬆方向盤。
「不要吵我,我已經很久沒回家了,如果害我找不到路就有得你瞧的。」初梓璃不客氣地吼著,晶亮的水眸仍是直視著窗外。
瞧她神情的凝重,果真讓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乖乖地守著司機的本分。
初梓璃目視遠方,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彎道,終於在遠方見到一大片湖,她才驀地認出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