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快克了,一個小時前她睡不著,現在更睡不著了,她回想和尼可剛才的每一句話,打開窗簾,躺到床上凝望窗外,為什麼每次他一出現在她的視線內,她就比任何時候都活得起勁?即使是在他們吵架時。或是她氣他氣得半死,想找個東西把他的頭敲破時,又為什麼每次他一碰到她,她全身的細胞就興奮得冒泡,理智頓失?
只有一個解釋,她愛上他了!全世界的男人這麼多,她為什麼偏偏愛上他?
他現在和湯西卡在綠色的房間裡幹什麼?他說他已經和湯西卡分手,要是湯西卡不死心,再對他施展媚功,他們是不是會死灰復燃?
她不斷反覆地想,終於昏昏沈沈睡著。才剛睡著,就有人敲她的房門,她驚坐起來,以為是尼可,小心地把自己身體藏進被單裡,以微微顫抖的聲音叫他進來。
現在她知道她愛他了,更不能輕易投降,必須維持尊嚴,不能讓他發現她的防衛脆弱。
開門進來的不是尼可。是湯西卡。
「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莉絲問。
湯西十默默關上門,拉開梳妝台的椅子坐在床邊,一副預備談判的架勢。「我想該是我們好好談一談的時候了。」
莉絲舔一下唇,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我們不能明天早上再談嗎?」
「現在已經是早上了。」
「喔。對。」莉絲嚅囁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能等到較適當的時機再談嗎?」
「我覺得現在就是適當的時機。」
莉絲可以舉出一百個理由反駁現在不是適當的時機,不過任誰都看得出,此刻湯西卡的情緒惡劣,和她辯論惹怒她,大家都難過。
「你自以為聰明,」湯西卡硬聲說,「假裝是個天真純潔的鄉下女孩住進富家,迷惑尼可。你別打如意算盤了,尼可知道你來倫敦根本就是為了伺機釣金龜婿。」她冷哼一聲,繼續說,「尼可就是現成的金龜婿,別以為我傻得不知道你千方百計勾引他。你喜歡他,是不是?」
莉絲沒有回答,湯西卡看到莉絲臉上的紅霞,又冷哼一聲。「你不否認我說的話,可見你心裡有鬼,要不是我剛才打斷你們,你現在一定纏著他,不讓他走出這個房間吧!
你是不是等到夜深人靜了,才去書房找他、挑逗他,引他追你追到房間來?雖然他不喜歡你,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可是,男人嘛!哪隻貓不偷腥。既然女人願意,不吃白不吃,對他又沒有損失,他就姑且享樂一下。幸好我及時阻止你的計畫,不然你可能賴上他,假裝懷孕,逼他非跟你結婚不可。我把你的詭計全講給尼可聽了,他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莉絲氣得幾乎把一口牙咬碎。「你錯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沒有必要問你解釋,反正我以後也不會看到你了,尼可說他已經和你分手。」
她的話像打了湯西卡一拳,湯西卡臉色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仍然一樣的冷酷,但是她沈默了好一會兒。
窗外漸漸亮了。曙光初現,莉絲也覺得疲憊不堪。
「你很得意,是嗎?你以為除去找這個障礙他就是你的?他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莉絲不禁同情湯西卡,她們錯在愛上同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不愛她們。
「他告訴你我們同意分手?」
莉絲點頭。
湯西卡揚聲笑。「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說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累了,很想睡覺,不想再和你玩問答遊戲。」
「誰愛跟你玩問答遊戲?你為了使尼可嫉妒而和吉瑞約會,同時又可以吊著吉瑞,萬一尼可這邊落空,你還可以繼續釣吉瑞:對不對?你的眼睛老是追著尼可轉,我跟尼可常常在笑你,到底是鄉下來的,連要勾引男人也不懂得該不露痕跡。」
尼可真的和湯西卡一起在背後笑她?莉絲恨不得此刻地能裂開議她跳下去。天哪!
她的眼睛真的老是追著尼可轉嗎?也許她在不經意間曾經那樣,連自己都沒察覺,一旦被人發現,尤其是被湯西卡發現,她真是羞得無地自容。希望尼可還沒發現她愛他,她寧可他仍然認為她是個拜金主義者,她盡可能冷靜地說:「來倫敦本非我的意願,我是為了成全我弟弟的心願才勉強來的,至於你說我追尼可,那是你的想像力太豐富,」
「你沒有追尼可最好,其實我是為你著想,不想見你傷心。」
曾幾何時湯西卡又變成會為別人著想的仁慈大姊了?她是否該感激得涕泗縱橫?莉絲淡淡地問:「你說完了沒有?」
「說完了。」湯西卡拂拂睡袍上的灰塵,彷彿這個房間裡塵煙滿佈,「還有一件事,尼可說我們同意分手,其實是我甩了他,男人就是愛面子,為了保全面子撒點小謊,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詭異地笑,「拿你做我的替身暫時墳補他的空虛,總比他一個人孤枕難眠好吧!」她說完走出去,關上門,莉絲抓起枕頭往門口丟,沒有命中門口,差點打到門邊一個架子上的瓷瓶,她休想安然躺回床上睡了,可是實在又累得要命,她幹嘛讓那個可怕的女人進來侮辱她半個鐘頭?而且又任湯西卡冤枉,沒有奮力反駁?
她是氣得說不出話來,氣得沒有力氣為自己辯護,現在她又只能坐在床上氣得胃痛,無處伸冤:尼可真的當她是湯西卡的替身嗎?他是被湯西卡甩了,才抓她填補他的空虛嗎?
昨天來時在車上她還覺得湯西卡可憐,拚命安撫開車開得暴躁的尼可,還討不到他的歡心。今天湯西卡就甩了他,這個變化也滿戲劇性的。是因為他不好侍候所以她求去嗎?湯西卡不想要他了,卻也不讓莉絲好過,臨走前還特地來羞辱她一番。尼可為什麼不說他是被湯西卡甩掉的?真只是為了面子問題?還是他根本不屑於向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