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不是討厭奴婢嗎?」
夏憐微微抬眼,卻恰巧與司馬澈的視線連成一線,嚇得她忙不迭地再次垂下粉臉,澄澈的水眸濕潤得像是要淌出淚水似的。
「倘若我討厭你,我犯得著去替你打洗臉水嗎?」他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她到底是在想什麼?
天曉得要他承認自己自十年前便戀上一個八歲大的女娃兒需要多大的勇氣嗎?而他在歷經十年之後,總算是認清自己愛慘了她的事實,遂要娘替他作主迎她為妻,如今卻……
「嗄?」洗臉水?「二少怎麼做這等事呢?倘若要打洗臉水,儘管吩咐奴婢一聲,奴婢便會去做的。」
她抬眼看著他冰冷的俊臉,他那跋扈的濃眉如昔日一般飛揚,他沉著的魅眸如昔日一般勾魂,他剛毅的俊臉比昔日再多了一分男人的成熟完美,她的粉臉不自覺地漲紅。
好吧,她承認,大富人家的長相果真比一般的尋常人家好看多了,遂她很喜歡二少的臉,但是她很怕二少用這種眼神看她,仿若她是個極微不足道的東西似的,對她極為不滿似的。
她壓根兒不懂二少到底是在生什麼氣,仿若只要一見到她,二少總是在生氣,為什麼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問。
「我不准你在我的面前再稱自己是奴婢!」司馬澈幽深的魅眸迸射出一道懾人的危險目光,冰冷地投注到她身上。「你要記得,昨兒個晚上咱們已成了夫妻,從今而後,你便是我的妻,我便是你的夫君;而夫妻之間是要用名字對喚的,不管以往的身份如何,往後你只能喚我澈,我也喚你憐兒,聽到了沒有?」
不要再讓他說一次,畢竟他的脾氣一直都不太好,再讓他開口的話,有可能會連帶的把火氣一併宣洩。
「可是奴婢……」夏憐不知死活地又道。
「把絲被拉掉!」司馬澈突地吼了一聲,再無柔情和蜜意,僅剩的只是滿肚子的怒氣,亟欲發洩。
「嗄?」她有點錯愕。
「你不是自稱為奴婢嗎?既然這麼想當個賤婢,就聽從本少爺的命令把絲被拉掉!」他真的火了!
今兒個早上該是交頸鴛鴦互訴情衷的時刻,然而……她毫無慧根可言!
第三章
「二少……」
不要啦,她絲被下的身子可是什麼都沒穿哩。
「該死的賤奴,你敢不聽從本少爺的話?」怒氣仿若是自他牙縫中硬迸而出似的,字句咬牙切齒。
他原本以為她會明白他的用、心,孰知她昨天晚上在他面前喝個酪酊大醉,而現下又急著把兩個人的關係撤得一乾二淨,甚至壓根兒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已經毀在他的手中了。
好,想當奴、想當婢,他會成全她的!!
「奴婢……」
夏憐羞紅了臉,眼看著淚水快要淌下,她卻又倔強地閉上眼眸,顫巍巍地把手一放,柔滑的絲被倏地滑落至腰間,在她戰慄不已的如扇眼睫縫隙中,瞥見了絲被上繡著交頸的鴛鴦,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二少真的這麼討厭她嗎?非要這樣羞辱她不可嗎?
「把被子整個拉掉!」他的嗓音急促,沙啞而低哽,彷彿隱隱透著某種詭異的氣息。
司馬澈目不轉睛的看著夏憐似雪般白皙誘人的軀體,胸口狂燃的火焰更甚,然而這一回卻是毫無抵抗能力的慾念,而非方才燒得正熾的怒焰。
「二少……」夏憐微微哽咽著。
這樣子已經夠羞人了,還要她把整個被子拉掉,那豈不是要她無臉見人嗎?
「昨兒個都已被我看透了,今兒個又是在羞些什麼?」他的嗓音透著難遏的慾念,可惜她不懂。
夏憐抿唇不語,近乎認命地拉掉身上唯一的屏障,淚水滴落在她如羊脂玉般無瑕的姣美玉腿上,纖弱的身軀不住地戰慄。
「把腿張開!」司馬澈倏地低吼一聲。
該死,都已經是夫妻了,來一點閨房樂趣,她倒以為他是在欺侮她?仿若他是個極為下流的登徒子似的。
「奴婢知道了。」
嗚……都是爹和娘害的!倘若不是他們收下老夫人的聘金,今兒個她該是已經回到家中了;她寧可餓死在自己的家中也不願意在這兒受這屈辱,可已經拿了人家的銀兩,她又能如何?
她千想萬想,也想不到二少竟是如此厭惡,甚至用這種方式侮辱她。她知道有些大富人家總是用可怕的方式虐待下人,但她沒想到像二少這般衣冠楚楚之人竟也有如此駭人的舉止。
是因為奴婢天生就該受盡欺凌嗎?
她也不是自願為奴為婢的,不過是環境所逼,否則又有誰願意放著好日子不過,專挑些一難捱的日子過?
她突然想起,十年前她甫入司馬府邸時,在這落霞堰裡,她也曾經目睹二少無情的趕走一名丫鬟,絲毫不睬她衣衫不整,毫不留情地將她趕出閣樓.!彷彿丫鬟是極低賤而可任人欺凌似的。
倘若可以,她想離開這裡。
正當她這般想著時,腿間突地感到一股濕熱的感覺,她如驚弓之鳥般地收緊雙腿,麗眸亙瞅著眼前的司馬澈。
司馬澈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粉頰,百般柔情的吻去她的淚,在她的耳畔低喃:「你在哭個什麼勁?我不過是想要替你拭去腿間的血漬,不過是要你別在我的面前自稱奴婢,你為何要哭呢?」
唉!他真不知道是該怒還是該笑?
是蓄意欺侮她的,但沒料到她居然掉淚了。她在這大宅院裡已住了十年,扣去他出外遊歷的幾年不談,他可是沒見過她掉淚。
知道她的性子倔得很,壓根兒不可能會掉淚,然這會兒她卻在他眼前哭成了個淚人兒,儘管只是無聲的啜泣,但光是見她的淚水一串串地滴落在腿上,他的、心就像是被揪緊似的,痛得無以復加。
他這心情,得等到什麼時候她才懂呢?
那麼多人等著他愛憐,為何他在千挑萬選之下,竟挑中了一個不起眼的奶娃兒,甚至一戀便是十年。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信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