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卯巧書挑起眉。「是……已經死了?」
不對,她這樣問會不會太直接了?姑且不論那個人是誰,她這樣的用字遣詞似乎有欠考慮。
要改、要改,下次一定改,至少也要稍稍拐彎抹角才行。
「死?」他皺眉睨著她。
「呃……就是……」還有哪句話可以代替啊?就說嘛,語言是天底下最麻煩的東西,說得直接一點會讓人認為毒舌,說假一點又讓人說是虛偽。
該死!她怎會連一句話都說不好?她到底是不是台灣人啊?
「她沒有死,她永遠都活在我的心底。」戴緒允笑得有點詭異。
他這麼說也沒錯,她空白的六個月被他封鎖在記憶裡,所以那時的她會永遠活在他的心底,這話一點都沒有錯。
「是女的?」卯巧書又問道。
瞧他笑得一副暖昧的模樣,她敢肯定那絕對是個女人,要不然他笑成那副德行做什麼?
「你介意?」戴緒允反問。
卯巧書笑得眼都瞇了,慵懶地往椅背上一躺。「介意的人是你吧,說不定我和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長得極為相似,所以你才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開出荒唐的條件,要我和你假結婚。戴緒允,你是一個生意人,不會笨到做賠錢的生意,所以依我的推算,你會這麼做一定是為了感情,而我定是長得酷似你所愛的女人,因為她已經死了,所以你才會找上我。」
呵呵,總算真相大白了!她的語言和表達能力差,不代表她的邏輯觀念也很差,這種小事只消給她一點頭緒,她鐵定可以找到原因的。 事實十之八九和她猜的相去不遠,要不然有哪一個白癡會和一個女人簽這種不平等條約?擺闊也不是這種擺法的,不是嗎?
而且還有一個重點,就是這兒的傭人看見她的反應,都是先微微一愣,而後露出古怪的笑容……
事出必有因,聰明如她已經發掘出真相了。
戴緒允挑起濃眉,呆愣了半晌,驀然狂笑出聲,引來外頭的傭人紛紛側目。
卯巧書冷眼瞧著他,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合上嘴。
嘖,有什麼好笑的?難道她說錯了嗎?她可是推理得有憑有據,又不是隨口胡謅的,他笑成那副德行是什麼意思?取笑她嗎?
不過說真的,他笑成這樣倒比先前溫吞的笑容來得真實多,也好看多了。
只是,他到底笑夠了沒有?
「喂,你敢說你刻意跟我談這些條件,不是因為你對我有非分之想,甚至是對我的人有興趣嗎?」卯巧書沒好氣地道。
戴緒允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瞇起黑眸斜睨著她。「你說得很對,你確實是讓我很有興趣,也會令我有非分之想,所以我才會不擇手段地砸下大錢;但是另一方面,假結婚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因為我已經快被那群計劃要嫁給我的女人們給逼瘋了。」
她果真是冰雪聰明,連這種事她都想得到,不愧是他看上眼的女人!
「哼,就算你的身價果真好到讓一群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給你,你也不一定硬要找我當擋箭牌,對不對?」他以為只有他會笑嗎?她也會笑的,而且會笑得比他還要得意。「一定是因為我和你死去的情人很相似,所以才會找我,對不對?你就老實講嘛,反正我又不介意當替代品,不過是和你假結婚,讓你睹人思人,慰藉思念之苦,這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好啦,她就好人做到底,就當他的擋箭牌,讓他往後就只能思念著死去的情人到死;看在他這麼癡情的份上,她就好心地幫他一次吧!
「你說得都對極了,但是實際上,我確實是對你相當有興趣,因為我只要一瞧見你,就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擁抱你,甚至……」他點到為止地暗示著。「而且我也知道你並不討厭我,甚至還有一點點喜歡我。」
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情愫封印在她的腦海裡,所以她一見到他,會想起自己之前對他曾經有過的愛戀,那麼她對他應該不會討厭才是,而且若是她很討厭他,依她的個性是不可能會答應他的要求的。
卯巧書似笑非笑地冷哼一聲:「你是不是自我意識過盛?」可惡,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還是他以為她是孫悟空,而他倒成了收服她的如來佛?
「不,是你的眼神告訴我的。」戴緒允沉聲應道。
卯巧書斂眼懶得理他,他倒也不打擾她,逕自享受起她以往逼迫他食用,至今已津津有味的餐點。
* * *
兩個人隔著餐桌用餐,卻各自悶聲不響,約莫過了幾分鐘之後,食不知味的卯巧書總算忍不住地把筷子一丟,有點微惱地斜睨著戴緒允。
「我不否認我確實是挺喜歡你的,要不然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就算你把條件開得再好,我也不一定會心動。」就算現在見到他的真面目,她也不覺得討厭。「我這個人向來是非分明,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絕不會昧著良心撒謊,但是我必須要強調的一點是,喜歡是一種感覺、是一種角度、更是一種欣賞,但那並不代表是愛情。」
她受不了心裡擱著話不說,更受不了他自以為是地以為她愛上他了,這些話有必要說個明白不可,要不然真是讓他誤會,她豈不是虧大了?
就算把她當成替代品,也要有個限度啊,總不能要她連感情也一併付出吧,這又不是能隨便買賣交易的,更何況要她愛上他,又不是想愛便能愛的,她又不是倩爾那個花癡。
「但那是現在,往後的事,有誰能猜得著?」他激賞地看著她,悄悄地挪近她一點。「我說過了,你確實能勾起我的興致,但是我已和你簽定了條約,所以你儘管放心,我絕對不會偷襲你;可是如果你臨時變卦,想要假戲真做,記得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我並不介意……或者該說我很希望我們可以真的假戲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