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凱蒂抵達後的第八天晚上,瑞克來了。
梅琪驚醒過來,渾身僵直地聆聽,確定那是汽笛聲音。直覺告訴她那是瑞克的暗號,他正在瑪麗號上呼喚她。
她心跳狂猛地套上短褲和長襯衫,鍾敲11下。梅琪滿心期待地穿越黑暗的屋子,奔向湖邊,她奔向引擎聲的來處,赤腳躍上平台,感覺它隨著船身晃漾。
他一身白,縹緲、沉靜一如瑪麗號本身,靠著欄杆等她來。
「噢,親愛的,我好想你,抱我,求求你緊緊抱住我。」
「啊,梅琪……梅琪……」
他緊緊抱住她抵著他赤裸的胸膛和捲到膝蓋的長褲,柔情地吻她,彷彿要借此治療某些傷痛一樣。
宛如一陣熱帶陣雨,她突然流出眼淚。
「梅琪,怎麼了?」他退後一步試著抬起她的臉,但是她羞慚地埋在他胸前。
「我不知道,只是傻氣的反應。」
「你還好嗎?」
「我……我不知道……最近我動不動就哭,對不起,瑞克。」
「不,沒關係,你儘管哭吧!」他輕輕揉著她的背。
「可是我覺得好傻氣,你的胸膛都被我哭濕了。」她抽抽鼻子,伸手拭去眼淚。
「讓它濕吧,不會縮水的。」
「噢,瑞克,」她逐漸平靜下來,舒適地靠著他。「最近我不知道怎麼了。」
「諸事不順嗎?」
她點點頭,撞撞他的下巴,「我可以向你發洩一番嗎?」
「當然。」
靠著他傾吐胸中塊壘的感覺真好。她娓娓訴說這些日子以來,女兒造成的各種困擾。
「今晚我真需要你……」
「我也是。」
「這星期你也過得不順心嗎?」
他談及星期六全家為尼可辦一場畢業舞會,然後昨夜貝拉產下一女。
「一周內他們有個孩子入社會,又迎接了一個新生兒。」他傷感地說道。
「而你一個也沒有,這正是困擾你的原因,對嗎?」
他歎口氣,俯視她的眼睛。「還有一件事。上週末南茜來懇求復合,今天律師勸我至少試試她的要求,否則法庭不會輕易批准離婚。」
梅琪一臉錯愕,仔細搜索著他的表情。
「別擔心,」他迅速補充道。「你是我唯一的愛人,我保證永遠不回去找她。」他親吻她的嘴,一開始極其溫柔,然後激情漸增,舌尖濕滑地抵著她。
「噢,梅琪,我好愛你。」他的語氣充滿痛苦。「我渴望恢復自由之身,盡快和你結婚,你就不必忍受你母親和女兒的指責了。」
「我知道,」她也安慰他,手指輕觸他的臉和眉。「終有一天。」
「終有一天,」他微帶不耐。「究竟要到哪一天!」
「噓……」她安慰他,溫柔地親吻他的唇,強迫他暫時忘卻煩惱。「我也愛你,我們來創造嶄新的回憶……就在這裡……滿天星斗下。」
他們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甲板上。他張嘴吻住她,手掌滑下她的背脊,她踮起腳尖,指尖探過地的頭顱,然後下滑到裸露的肩膀。他將她舉向星空,使她雙腳懸空,張嘴覆住她的右胸。她微微瑟縮一下,他立即察覺,喃喃地說:「對不起,我太沒有耐心。」他溫柔一些,張開的嘴弄濕了她的T恤、肌膚,她仰起喉嚨,感覺兩人不住地震顫,不禁想道:噢,別讓我失去他,別讓她贏。
她滑下他的身軀,一手順勢掠過他的胸膛和小腹。
「來吧!」他急切地低語,牽著她的手向前走去。天上的月光和燈光模糊地照亮他們的臉龐。他啟動引擎坐在高凳上,讓她坐在雙腿之間,一手親密地愛撫她,然後面對綠灣的方向將船駛離岸邊。
離岸25英尺左右,他垂下船錨。他們在冰冷的甲板上火熱地纏綿,熱切的投入一如以往,但是在激情底下又隱含著一絲憂傷,因為他們不屬於對方,無奈這又是他們最大的渴望。
歡愛過後,他躺在上面,雙肘分置她頭部兩側,就著月光,她細細審視他的臉龐,心中再次感覺到強烈無比的愛。
「這種感覺有時真難表白,任何言語都不夠有力或有意義。」
他輕觸她的眉,苦心搜索表達的方法,但是他不是詩人,更不是哲學家。
「恐怕只有『我愛你』這三個字最能代表了。」
「我也愛你。」
他們帶著這個想法回岸,想到未來分別的日子,忍不住反覆依依不捨地道別。在纏綿的親吻中,她說了再見,留下他獨立甲板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她在山坡上轉身朝他揮揮手,然後毅然踏上前院的台階。
陰影下傳來一個冷硬而帶指責的聲音。「哈羅,母親。」
梅琪大吃一驚。「凱蒂!」
「還有我,施太太。」
「噢……泰德。」他們八成摸黑在陰影中親熱。「天色很晚了,不是嗎?你們還在外面?」
凱蒂魯莽的回答似乎在向母親挑釁。「似乎大家都一樣嘛!」
湖面傳來瑪麗號的引擎聲,她一回頭,發覺凱蒂所在處可以清楚看見碼頭四周。當她的眼睛適應陽台黯淡的光線時,看見了凱蒂正責難地瞪著她的睡衣和赤腳。梅琪紅了臉,心中有一股罪惡感。她想說:我比你年長,經驗比你豐富,而且我完全明白眼前行為的後果。
但是這一切只提醒梅琪,她有雙重標準,而她本該以身作則,立下好榜樣的。
那一夜過後,有個念頭一直令她困擾,只有少女被警告要擔心後果,成年以後,梅琪總認為戀愛是個人的抉擇和別人不相干。
或許事實不然。
有個清秀可人的18歲女兒和一位英俊而且精力十足的年輕人約會,或許那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凱蒂繼續遲歸。梅琪經常半夜醒來躺在床上擔心,納悶自己是不是該找露露談一談。但是該談什麼?
她開始睡不好,白天越懶散,偶爾有噁心感,整個人虛弱不堪。她向來不吃點心。但是最近突然嘴很饞,而且體重多了五磅,胸衣不能穿,然後有一天她竟然發現鞋子也不合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