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流產?我生了四個小孩,流掉兩個,當然知道懷孕是什麼樣!哈!她和我一樣根本沒懷孕!」
瑞克倒抽一口氣。「你在說些什麼!」
「你聽見啦!我不知道她玩的是什麼把戲,但是她絕對沒有五個月的身孕。她肚子裡連個疙瘩也沒有。」
「媽,你在說夢話!她當然有懷孕!」
「我懷疑。如果她知道你要娶梅琪,或許會說個謊以免失去你。現在我要確定的事是你開始表現出做丈夫的樣子——至於是哪個女人我不管,但是一次只能有一個,席瑞克,聽見了沒!」
「媽,你不瞭解!去年冬天我開始和梅琪約會的時候,就決定離開南茜了。」
「噢,這樣你就有借口了嗎?兒子,你聽好,我知道那個女兒使你很難過,而且除非我猜錯,你也想和梅琪繼續下去,看看女兒,扮演父親的角色。這些都可以,但是一旦開始,事情會像燎源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我不笨,我看見了她房裡的玫瑰,更看見她望著玫瑰的神情。當兩個人有那種感情,又有一個小孩時,事情的發展就很難控制了。沒關係,你儘管去看女兒和她母親,但是首先必須恢復自由之身,辦好離婚!你爹和我撫養你長大,教你辨別是非對錯。而同時保有兩個女人就是錯,不論原因是什麼,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他繃著下巴回答:「是的,很清楚。」
「而且在辦好離婚,證明文件到手以前,你保證不去敲梅琪的家門?」
沒有回答,她又重複一次:「你保證嗎?」
「是的!」他吼道,猛然衝出大門。
第二十章
瑞克花了好大的氣力,才沒在進門時立即盤問南茜。他的情緒錯綜複雜,心頭異常迷惑,而且她已經睡著了。他躺在她旁邊計算著日期,納悶母親說的是否正確。
第二天早上,他借口填寫帳單的表格走進南茜的書房。他站在敞開的鐵櫃前,她正好由走廊經過。「嘿,南茜。」他喚道,並且裝出隨意的表情。「奧瑪哈的醫院不是該寄帳單來了嗎?」
她身著瀟灑的灰長褲、厚毛衣,出現在門口。
「我已經付過了。」她答道,然後轉身走開。
「喂,等一下!」
她不耐地返身。「什麼事?我10點要上美容院。」
「你付了?難道保險公司不付嗎?」嬌蘭公司提供她極佳的保險。
「當然有。我是說,只等我填好表格去申請。」
「你還沒有申請?」南茜行事向來極有效率。拖延三個月還沒填申請表,實在不是她的作風。
「喂,幹什麼?身家調查啊?」她慍怒地問道。
「只是好奇罷了。你開支票付醫藥費嗎?」
「我們同意過,各人的帳單各自負責的。」她匆匆走開。
她離開後,他開始更加徹底地搜索檔案夾。由於她經常出差,因此他們同意各自開立支票帳戶,家中開銷由他負責,但是保險費用則歸在同一檔案裡。
他翻閱檔案夾裡面每一份文件,只有日常的帳單。他繼續搜尋檔案櫃的四個抽屜,依然一無所獲。最後他坐在她私人的辦公桌前,拉開第一個抽屜時自覺像個賊,因為結婚這麼多年,他從未翻過她私人的物品或文件。
他輕而易舉地依她的分類方式找著作廢的支票和10月份的帳單。然後他回溯到8月份打開總表,依然沒有開給聖喬瑟醫院的支票,或是任何陌生的醫生或診所。他再一次細細瀏覽,以防萬一。
還是沒有。
他查了9月份的,沒有。
10月份,仍然沒有醫藥費開支。
他摘下眼鏡,雙肘撐在桌上,雙手摀住嘴巴。
他那麼好騙嗎?難道正如母親所暗示的,她說謊迫使他離開梅琪?疑慮漸升,他繼續詳加搜尋。
嬌蘭的支票存根、精品店收據、通信錄及商業信函、信用卡收據、汽車維修費,一個標示銷售檔案的檔案夾裡面還有個塑膠封套,外面印著史瓦不動產公司的名稱圖案。
他拉開封套拉鏈,裡面有一張醫院的電腦報表。他瞥一眼檢查代號:血壓、口服藥,沒有什麼可疑。他翻開四張相連的紙張,上面有醫院名稱。他感覺呼吸順暢了些。
等一下。
它不是奧瑪哈的聖喬瑟醫院,而是明尼亞玻市漢明郡醫療中心。出入院日期不是1989年8月,而是1986年5月。
三年前?
搞什麼鬼?
他眉峰深鎖地看著檢查代碼和處方,但那些字眼對他而言不具意義。
他看了前面三行,一頭霧水,似乎是藥名,然後皺眉繼續下去。
Culture(細菌培養)
Delivery Room Normal(產房常規檢查)
D&C Post Delivery(子宮頸擴張及刮除手術)
D&C?他不知道這是代表什麼,但是明白它的含義。她在1986年5月做過D&C?
他繼續讀完剩餘的表格,心裡充滿恐懼。等他讀完時,五臟六腑全都在翻攪,恐懼隨著血液流向四肢末梢。他緊抿著唇,喉嚨刺痛,那種感覺一徑泛開來,直到他覺得窒息。整整過了一分鐘他才跳起身,不意踢倒椅子,但是他已經無暇他顧,只是抓著帳單衝出房間。他跳上卡車,飛也似地駛下山坡,彷彿二次大戰的轟炸機似的,轟隆隆地開上高速公路。
15分鐘後,他旋風似地衝進藍醫生的辦公室。
「我要見藍醫生。」他對櫃檯小姐說。
翠亞抬起頭微笑著。她肥胖可愛,九年級時還幫他複習代數。
「嗨,瑞克,你好像沒預約掛號,對嗎?」
「沒有,但我只需要60秒。」
她翻閱時間表。「他今天很忙,恐怕下午四點才有空。」
他爆發地大吼道:「別盡說些狗屎,翠亞!我說只要60秒,而且午餐前這裡只有一個病人在等候,所以別告訴我不能見他!」
翠亞張大嘴巴,臉色潮紅,她瞥見等候室有一位老婦人正抬頭注視瑞克大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