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甜甜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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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你知道我討厭那種大水杯。」

  「那就回家喝!或是你老婆不會煮咖啡?昨天晚上她有回來嗎?」

  「嗯,大概10點15分左右到家的。」

  「哈!」

  「媽,別又來了。」

  「這種生活太可笑。你住這裡,她卻住遍美國各地。」她將豬油抹在鍋裡。「如果我像她那樣,你爹早就扯著我的頭髮把我拖回家了。」

  「你的頭髮不夠多。」

  她用平底鍋敲他一下,然後將麵團丟進鍋裡。「吃過早餐了嗎?」

  「吃了。」

  「吃什麼?又是炸甜甜圈?」

  「媽,你又在多管閒事了。」

  她將鍋子放進烤爐。「母親不管閒事還能做什麼?神沒說管閒事,所以我這母親的當然要管。」

  「我還以為母親只管販賣釣魚執照和安排時間表。」

  「那裡還有臘腸,吃吧。」她朝爐子上面的煎鍋點點頭,雙手忙著清理桌上的殘餘麵粉。

  瑞克掀起鍋蓋,母親一如往常地替他和麥克各留了一份波蘭臘腸,他用手拿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媽,你還記得畢梅琪嗎?」

  「當然,提她做啥?」

  「昨天晚上她打電話給我。」

  從他進屋以來,他母親首度停住腳步,轉身盯著他。

  「打電話找你做什麼?」

  「只是問候我,說聲哈羅。」

  「她住在西部的什麼地方,不是嗎?」

  「西雅圖。」

  「她從西雅圖打電話給你,只為了問候?」

  瑞克聳肩以對。

  「她丈夫死了,對嗎?」

  「是的」

  「啊,這就對了。」

  「什麼對了?」

  「一旦寡婦想要男人,就會到處嗅呀嗅。」

  「噢,媽,她打電話來的時候,南茜就睡在旁邊。」

  「誰打電話來了?」正好走進來的麥克問道。他比弟弟重30磅,還蓄著一臉褐色的鬍鬚。

  「他的舊情人。」席安娜答道。

  「她不是我的舊情人!」

  「誰?」麥克走到爐前替自己倒一杯咖啡。

  「畢家的女孩。以前他總趁我們睡覺的時候,和她在陽台上卿卿我我。」

  「噢,老天!」瑞克大聲呻吟。

  「畢梅琪?」麥克拱起眉毛,然後對著弟弟嘻嘻一笑。「哦——嘿!高中時代,你和她幾乎熱得把躺椅都燒了。」

  「早知道有這種下場,我絕不會告訴你們兩個。」

  「她找你幹什麼?」麥克自行拿起臘腸大快朵頤。

  「我不知道。她和莉蘭聯絡,然後……」瑞克聳聳肩。

  「打電話給我,我們只閒聊了一些近況。」

  「她來嗅一嗅。」安娜背對他們插了一句。

  「媽!」

  「對,我知道,她只是問候你。」

  「她也問候你們兩個人。天知道我幹麼這麼多嘴告訴你們。」

  「嗯……這事有蹊蹺。」麥克尋思道。

  「嗯,等你找出原因再通知我吧。」瑞克諷刺地說。

  外面辦公室的無線電嘰嘎地響起傑利的聲音。

  「瑪麗號呼叫基地,你聽見了嗎,奶奶?」

  瑞克站得最靠近辦公室,便由他去回答。「我是瑞克,說吧,傑利。」

  「早安,船長。7點整的夥伴們到了,我剛請他們去報到。我和尼可需要協助。」

  「馬上來。」

  瑞克抬頭一看,一群遊客正三三兩兩地越過甲板過來報到、付費並購買釣魚執照,此外他還看見他們的助手提姆正指揮一艘船下水,還有另一輛拖車和船正轉進停車場。

  瑞克關掉麥克風,大聲喊道:「媽?麥克?客人上門,我到船上去了。」

  7點30分整,瑞克已經上船發動瑪麗號的引擎。傑利解開船攬一躍上船,瑞克扯動汽笛,震耳欲聾的汽笛聲打破清晨的寧靜,白鴿號上的麥克也以汽笛呼應。

  這是一天中瑞克最喜歡的時光。朝陽冉冉升起,水面冒起陣陣的熱氣,船隻乘風破浪,海鷗在頭頂翱翔,彷彿在護航一般。

  他航向西北方,拋開碼頭的魚腥味迎向寬敞清新的大海。他打開深度測試器,伸手拿起無線電麥克風。

  「這是瑪麗號,今天早上有誰出航?」

  稍後無線電傳來回音:「這是人魚號回答。」

  「嗨,羅格,有斬獲嗎?」

  「還沒有,但是我們在55英尺處作記。」

  「還有其他人出來嗎?」

  「瑪琳娜號正航向華盛頓島,但是湖面有霧,因此他們收線航向東方。」

  「或許我該往杜爾懸崖碰運氣。你現在吃水多深?」

  「很淺,大概45英尺左右。」

  「我到深水域試試看,謝謝你,羅格。」

  「祝好運,瑞克。」

  杜爾郡的嚮導向來互通有無,借此協助每艘船滿載而歸,因為成功的航程會吸引這些釣魚客下次再來。

  瑞克再次呼叫。「瑪麗號呼叫基地。」

  麥克風裡傳來母親粗嘎的嗓音。「說吧,瑞克。」

  「我正開往杜爾懸崖。11點見,到時把麵包烤好,好嗎?」

  她呵呵笑。「是——是,小子,通話完畢。」

  瑞克掛好麥克風,扭頭對傑利微笑。「你來掌舵,我去布線。」

  此後30分鐘內,他忙碌地穿梭在魚竿和魚線之間,時時察看雷達銀幕上是否有魚上鉤的蹤跡,同時還要和顧客寒暄,指導新手,向老手吹噓過去的功跡。如此施展渾身魅力談天說笑,無非是希望他們再上門來。

  他一生都在這個水域釣魚,因此六個人六條鮭魚地滿載而歸根本不足為奇。

  他准11點回航,一一磅過魚的重量並掛上展示牌,再讓六位漁夫排排站在鮭魚後面照張相,每人發一張留念,然後清洗魚肚,賣出四個冰筒和四袋冰塊,才進屋裡吃午餐。

  7點左右,這樣的行程他已經重複三遍,總共上餌42次,見過八位新客人和11位熟客,幫他們釣上15條鮭魚和3條鱒魚,一一洗洗18條魚,然而腦中想起畢梅琪的次數卻多得他不願承認。真怪異,就這麼一通電話竟勾起許多回憶和懷念,還有一些「如果」的問題。

  最後一次爬坡回母親家時,他再次想起梅琪。他一瞥手錶,7點15分,想必南茜正等他回家吃飯,但是他心意已定,要先打一通電話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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