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從未談過戀愛的舒曼如來說,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
她甚至偷偷打定主意,畢業後要嫁給他,甚至做過最壞的打算,倘若江家與舒家有什麼生意上的過節,她也要嫁給他,絕不會聽從父親的安排,不再為了什麼家族的利益著想!
這是生平第一次,她為了一個男人產生如此叛逆的想法。從前的她,叛逆只深埋在心底,可他就像一把熊熊火,把她假裝的外表燒得殆盡,露出最自然的一面。
可惜歡樂太短暫,他是上蒼賜給她的煙花,只有瞬間的燦爛,之後,她的天空便歸於黑暗。
她料錯了!其實江家與舒家並沒有什麼過節,雙方的父母甚至希望雙方子女能夠聯姻,她料錯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
舒曼如輕歎一口氣,將自己從回憶中拉回現實,關上計程車的窗戶,免得司機大哥擔心後座被雨淋濕。
在車子疾駛下,她很快就到家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她悄悄邁上三樓。
她發現三樓的書房門居然微敞著,露出淡淡燈光。她詫異地佇足,從門縫中看到江皓還沒睡,正坐在書桌前沉思。
「誰?」江皓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出聲問。
「是我。」她只得推門進去。
「曼如,你去哪兒了?」江皓望著她發間的水珠,連忙起身。
「出去走走。」
「是去醫院嗎?」
「你怎麼知道?」她一怔。
「剛才詩穎回來收拾東西,說要連夜趕回紐約去,把全家人都吵醒了,她告訴我們,你在醫院陪阿冼。」
「是啊,他沒什麼大礙,我就先回來了。」
舒曼如淒然地微笑,腳下踏出一串水漬足印,緩緩來到江皓身邊,跪坐在地毯上,將頭靠在他膝上。
他是她的丈夫,儘管只是名義上的,但這一刻,她覺得他是自己惟一可以依靠的人。
「曼如……」江皓似被她突如其來的親匿舉動駭住,略有遲疑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皓,我們去度蜜月吧!」她突地擲出令他驚愕的話語。
「蜜月?」江皓凝眉,「曼如,你是說真的嗎?」
「皓,你難道真的想一輩子在全家人面前作戲?」她輕歎,「我累了,不想再演下去了,乾脆假戲真做吧!」
「我……」江皓似乎很猶豫。
「皓,你有心愛的人嗎?」
「有……有的。」他猶豫半晌後才悠然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跟她結婚?」
這一次,他陷入沉默之中。
「我知道,」舒曼如淡淡翹起嘴角,「你的秘密藏在那個抽屜裡。」
「什麼?」江皓一驚。
「皓,你不用裝了,我早就發現了,當你獨自坐在書房裡的時候,總是拉開那個抽屜,朝裡面靜靜凝望,當有人進來時,你就會立刻關上抽屜,生怕別人看到裡面的東西。我知道,你的秘密就藏在這個抽屜裡,而且,這個秘密肯定跟你的心上人有關。」
「呵呵!」江皓索性不再隱瞞,也隨她一笑,「你說對了。」
「皓,你為什麼不娶她,反而要娶我呢?」
「那麼你為什麼要嫁給我呢?」他反問。
「因為我失戀了……」她黯然道,「我愛的人,不要我了……」
江皓沒有追問,只是舉起手愛憐地撫摸她濕漉漉的秀髮。
儘管他未追問,她卻想繼續說,現在的她太需要找個人傾訴了。
「我那時候是那麼的愛他,當我拿到畢業證書的那一天,我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他……」她怔怔地回憶著,「我買了香檳,在我們約好的地方一直等,等了好久都不見他來,我打他的手機,居然無人接聽,我當時好害怕,怕他出了什麼事,可我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於是我只好回到宿舍,因為我想他如果來赴約了,發現我不在約會的地點,自然會去宿舍找我。當時,天已經黑了,我摸黑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了燈,你猜我看到了什麼?」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每次想到當時的情景,她仍禁不住打個寒顫。
「什麼?」江皓似被她的故事吸引,好奇地追問。
「我發現他躺在床上。」
「他想給你一個驚喜?」
「哈!」舒曼如失笑出聲,笑中,夾著眼淚,「對呀,好大一個驚喜,他居然跟我的室友麻衣一起躺在床上!」
「什麼?」江皓吃驚。
「他們赤身裸體,很明顯正在纏綿,而我永遠忘不了那幅畫面,就像看到世界上最駭人的恐怖片,讓我從此以後每晚惡夢連連。」
她記得自己當時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宿舍,瑟瑟發抖地撥了父親在紐約故友的電話,然後向那位伯父借了錢火速飛回台灣,而她所有的衣物用品都是事後父親派管家去取的。她當時只覺得身後有一隻索命鬼在緊緊的追趕著,惟有快快逃跑才能避開死亡。
「那個人就是阿冼吧?」此時的江皓說了一句更駭人的話,讓舒曼如的頭差點因跌倒而撞到桌角。
「你……你怎麼知道的?」
「婚禮那天,我已經猜到你們之間應該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他淺笑,「眼角眉梢透露的神情,是騙不了人的。」
「你居然看得出來?」她只覺得不可思議。
「你嫁給我,是為了氣他吧?」聰明絕頂的他緩緩道,「我當初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第一次見面你就說想嫁給我?現在終於有答案了。」
「是,我不否認……」她回國之後,整日失魂落魄,有一天老媽安排她去相親,她一聽說對方是江家大公於,便立刻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她要住進那個負心漢的家,每天出現在他的面前,折磨他、修理他,讓他日夜不得安寧!
可事後她捫心自問,她會這樣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再次見到他。
其實她細細思量之後,發現自己也不能全怪他,他本來就是麻衣的,是她橫刀奪愛搶了室友的情人節禮物,那一次,麻衣再把他搶回去,也算理所當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