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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黑眸帶笑,凝視著神遊太虛的她,拉了一張椅子,直接坐在佳人面前。

  「你跟小時候真的不一樣。」那臉粉嫩得教人真想掐一把。

  小時候?

  奇怪的字眼,慢慢地滲入她的腦中,某個模糊的印象漸漸清明起來。

  一個手長腳長的男孩,老愛扯她的頭髮,不時捉蟑螂、老鼠往她面前丟,非嚇得她哇哇大哭、跑回家求救不可……

  那個老愛以捉弄她為樂,她記憶中的可怕魔鬼,卻是隔壁瞿爸媽的心肝榮耀,以第一名成績畢業、考取知名高中,之後一路高昇、功成名就,也從此在她面前消失的響叮噹人物——瞿亞任!

  「是你!」樊以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訝異,不清醒的腦子,瞬間全回過神。

  「想起來啦?愛哭鬼。」瞿亞任環著手臂,欣賞她瞬息萬變的表情,比照起她小時候,老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現在真是可愛多了。

  樊以蓁俏臉乍紅,已經有多久沒聽過這封號,她都要忘了。

  「我才不是愛哭鬼!」已經很久不是了。

  「我知道。」瞿亞任扯唇,笑得不由衷,也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小時候的樊以蓁不但愛哭,還十分膽小,偏偏他調皮,老愛帶著一票小孩惡整她,然後看她夾著尾巴逃走,大家樂得哈哈笑。偏偏他在長輩面前,就是一副好小孩的模樣,她告的狀沒人相信過。

  樊以蓁瞪著他嘴邊明顯戲謔的迷人笑意,卻一句狡辯的話都說不出來,跟小時候一樣,永遠是挨打的角色。

  真是!她還真沒有跟人吵架的本事,難怪老闆寧可花大錢,請律師來對付可惡的「鑫明」……

  才思及此,她已經夠糊塗的腦子頓了一會兒,大眼睨著眼前西裝筆挺的男人,樊以蓁以極不確定的口吻問道:「你該不會就是……那位熟知海商法的律師吧?」問題一出口,她的心也提到了半空中。

  不要是他,拜託千萬不要是他……她雙手合十,在心裡拚命祈禱著,全身冷汗直流。

  可惜老天爺不長眼,瞿亞任唇邊的笑更放肆了,她幾乎能看到他的白牙在陽光下閃耀發光,接著撂下一個可怕的答案。

  「小弟不才,的確是我。」低沉的聲音醇厚而有力,彷彿挑釁般,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

  簡單幾個字就讓樊以蓁嚇得透不過氣,只能像是離水的金魚,張大嘴直喘。

  晴天霹靂啊!

  樊以蓁一雙大眼眨了又眨,還是沒辦法消化這個訊息。

  當下,她只想到母親每天在耳邊叨念的話……

  你怎麼不努力一點,老是當個小職員,雖然你是女生,也不能這麼不爭氣,瞧瞧隔壁瞿媽媽的兒子,人家都當律師了,每月幾十萬、幾十萬的賺回來奉養父母,你呀,怎麼這麼不爭氣,就算賺不到錢,也得撈個金龜婿啊……

  現下兩人要一起工作,這事要是讓母親知道,她的耳朵非被念到長繭不可。

  這算天災還是人禍?

  一個以「小時」計酬的大律師,跟一個辦事不力的小職員……這男人真不是她的福星。

  樊以蓁的小腦袋愈垂愈低,紅嫩的小嘴,偷偷地進行著無聲的咒罵,粉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

  窮則變、變則通,為了避免可能發生的苦難,樊以蓁腦中靈光乍現,突然想到個好方法!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她主動趨前,恭敬的問道,臉上堆滿奉承的笑。

  男人深潭般的黑眸掃過面前期待的小臉,濃眉稍稍一蹙,從她的眼裡讀到某些訊息。

  「不行。」瞿亞任的回答很乾脆,末了還送上一個能迷死人的微笑。

  「不行?」樊以蓁深吸一口氣,克制尖叫的衝動。「我什麼都沒說,你就說不行?」這男人從小到大,都要這麼討人厭嗎?

  瞿亞任從椅子上站起,大掌像摸寵物一樣的摸了摸她,修長的指突地扣住她小巧的下顎,溫柔卻半強迫她抬起頭來。

  稜角分明的俊臉近在眼前,近到她完全看見,他眼裡跳躍的濃濃笑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所以我說不行。」瞿亞任黑眸一閃,表情似笑非笑。

  「連聽聽都不肯?」她笑得格外甜美,無辜地對他眨動雙眸,她這副模樣,通常都能讓客戶緩下怒氣,不知道對他是否管用?

  果然,瞿亞任停下移動的腳步,低頭望進她清澈的水眸中。

  性感渾厚的聲音,又徐緩地灌進她的耳朵裡。「你知道「凌遲」是一種很可怕的死法嗎?」瞿亞任看著她,嘴角微勾。

  樊以蓁的頭上有一大群烏鴉飛過……這男人怎麼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這跟我們的話題有什麼關係嗎?」她小心翼翼的問,覺得他的表情很詭異。

  「一刀斃命,是最痛快的死法,插進胸口裡,痛一下就結束了,不過……」瞿亞任望著她,黑眸閃爍。「每天讓人在耳邊念呀念的,想死又死不了,想還嘴又不行,想駁斥又舉不出有力的左證,這種死法,你應該試試看。」

  呃?樊以蓁的小臉出現疑惑,怔怔地看著含帶笑意的他。

  「所以,你希望我不要接下這個工作,讓你耳朵不會倍受折磨,不要讓人拿我們兩個比較。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這個工作我、接、定、了!」

  樊以蓁眨眼發楞,在那高大的身影走進老闆辦公室前,她終於知道他的意思。

  她猛地轉過頭去。「瞿亞任,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你媽,還有我媽……」她紅著臉指控,對著他的背影大吼,全然忘了辦公室裡還有其它的同事們。

  「女孩子家說什麼你媽我媽的,真難聽。」瞿亞任手握著辦公室的門把,神色自若,俊臉上找不到半點愧疚。

  「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樊以蓁從位子上站起來,恨不得把他推去撞牆壁,那個笑臉愈看愈刺眼。

  「的確,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說什麼,搞不清楚的人是你……」瞿亞任點點頭,笑意張揚,對她擠眉眨眼。「你忘了嗎?從小到大,我最愛找你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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