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俊臉露出可惡的一笑,丟下這句話之後,打開了老闆辦公室的門,將樊以蓁快要瞪凸的眼睛與冒火的小臉,「砰」地一聲鎖在門外。
這世界真有這麼可惡的男人?
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樊以蓁可以想像他沒有笑出口的哈哈聲。
沒錯!這男人果然惡習不改,就愛找她的麻煩,明知道她的難堪,卻故意要讓她難過。
她要自力救濟!只是……她除了把工作辭掉之外,好像再也沒什麼能救濟自己的方法。
天哪……她已經可以想見,這接下來的「凌遲」,將會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 *** ***
瞿亞任用了五分鐘跟案主打個招呼,大致上知道事件的始末後,老闆絲毫不浪費時間,帶著他重新出現在樊以蓁的面前。
「以蓁,接下來的事,就由你跟瞿先生聯絡,這客戶是你負責的,詳細情形,你跟瞿先生好好談談。」
像是怕浪費每一分一秒,語畢,老闆火速的離開,讓這一男一女隔著桌子,大眼瞪小眼。
瞿亞任好整以暇,舉起腕上精巧的限量表款,慢條斯理的開口:「已經過了五分鐘囉,若以時薪來算的話,你的老闆已經要付給我……」
「知道、知道!」樊以蓁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她就是沒種,沒膽面對老闆那張小氣的嘴臉,只能先認輸。
「這是關於我們跟「鑫明」的資料,發船日期、貨品,還有合約,都在這裡,恭請瞿大律師——」樊以蓁認分地將準備好的東西「呈」上去。
她恭敬的態度,帶有濃濃的諷刺意味,瞿亞任只是笑,像是他天生就習慣讓人這麼奉承著。
樊以蓁看著他泰然自若的模樣,忍不住生起悶氣來。
這男人舉手投足,都有天生王者的姿態,難怪自己會被遠遠比下去,活該讓老媽碎念到耳朵長繭。
「不要這麼一臉憤恨的瞪著我,這樣會影響我的思考能力。」瞿亞任漫不經心地回答,從文件中抬起臉,視線梭巡過她美麗的身段,沒有一處遺漏。
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巴掌大的小臉、清澈的大眼、加上粉嫩的紅唇、宛若天成的姣美身段,真是每個男人的美夢……不過,不太適用於看著她流兩條鼻涕長大的自己。
「哼!」樊以蓁的回答,是一聲冷冷的鼻音。
她不是會記恨的人,但是對於他,她要破例了,就衝著他那句話,更足以讓她討厭他一輩子,什麼叫「他最愛找她的麻煩」?!
「都已經十幾年沒見面,你還生氣啊?」瞿亞任放下手中的文件,索性跟她敘起舊來。
打從國中畢業,他考取名校之後,就一直住宿在外地,一直到他正式考取律師執照為止,期間雖然有返家,兩人卻一直不曾碰過面,要不是今天再遇到她,他都要忘了有這麼一個可愛的芳鄰。
說也奇怪,才一見到那清澈的眼,他就認出了她,馬上想起自己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模樣。
「什麼叫「還生氣」,我生氣是剛剛的事情。」樊以蓁白了他一眼,敢情這男人的忘性比記性好,馬上就忘了他自己剛說過什麼。
明明是他刻意挑釁,現在卻來裝無辜?
瞿亞任的笑容沒有因為她的憤怒而收斂,他凝眸欣賞她厭惡的神色。
「你媽媽真的會拿我們倆比較?」瞿亞任挑眉,他以為會被拿來比較的,應該都是男人,怎麼她也來插一腳?
「當然。」她氣憤點頭,想起這些年來的遭遇,雙肩一攤,在位子上坐下來。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算在你的頭上。」樊以蓁平息了怒氣,撇撇嘴。「女人嘛,跟男人比做什麼,這一點,我媽自己也知道。」她娓娓從頭道來,不是她把自己看輕,只是她真的沒什麼雄心壯志,只想餬口飯吃,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既然知道,她還喜歡念你?」瞿亞任同情的看著她,由於他也常常遭受母親的疲勞轟炸,因此特別能體諒那種感受。
「我工作上不爭氣也就算了,偏偏還犯了我媽的忌諱,這才讓她卯起來,見我一次念一次。」樊以蓁喪氣的支住下顎,小手有意無意地翻著文件,那股頭昏昏的感覺,在她慢慢平靜心情之後又來干擾她了。
「什麼忌諱?」瞿亞任不放棄地追問。
他不是好奇寶寶,卻很想知道這個跟自己有相仿苦難的「芳鄰」,到底遭受什麼樣的轟炸。
樊以蓁搖頭晃腦,想甩去那種頭昏腦脹的感覺,終於她捉住最後一絲理智,知道應該先辦正事。
「瞿亞任,你不是以「小時」計費的嗎?用這些寶貴時間來聊八卦,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她還沒打算換工作,不希望在結算律師費用時,被老闆踢出門去。
「算得這麼清楚?」瞿亞任嘖嘖有聲的搖頭。「陪我敘個舊,賞我一口飯吃,也要這麼斤斤計較?」
「拜託!」她一個月的薪水,可能還不到他的四分之一耶……
「是你要賞我一口飯吃吧?瞿先生!」樊以蓁大聲的提醒他這個既定的事實。
「請你先把案子看完,交代我該處理什麼、準備什麼?不然等老闆不肯賞我飯吃的時候,你就得請我。」就看到時他的律師事務所裡,有沒有什麼好肥缺?
瞿亞任停下動作,濃眉挑得老高,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她的話。
「好,就請你!」瞿亞任大手一拍,文件「唰」地被收進他的公文包裡。
「走吧!」他迅速起身,深邃的眸直盯著她。
走?去哪裡?樊以蓁身上的雞皮疙瘩又全都回來報到。
「你不是要我賞口飯吃?」瞿亞任環手抱臂,噙著笑意問道。
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提起的弧度讓樊以蓁想起野地的狼,在攻擊獵物前,也是這副不動聲色的可惡模樣,害她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況且,她要的「那口飯」,跟他現在嘴裡的「這口飯」好像有點不一樣,只是一向不習慣說「不」的她,頓時不知該怎麼開口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