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今天好累。」她想不出別的理由將他關在門外,只是倚著門,隨意搪塞了個理由。
她無奈地看著雙手,指尖仍能感覺他剛才的溫暖輕觸。
一雙小手縮成了拳頭,指尖深深地陷入皮膚裡,樊以蓁輕咬下唇,將惶惑藏在心裡。
她想把兩人的關係弄清楚,卻感覺好痛。
不想,原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的人、他的手、他的一切一切,都不經意地跳進她的腦海裡,以前會以為那是習慣,現在卻更清楚,那是心底的牽掛。
門外的翟亞任靜默無語,瞪著那扇門,他雙眸黯沉……
*** *** ***
自己的情緒,這幾乎是不曾發生的事情。
屈服在矛盾的情緒下,他指間夾著菸,將自己跌進舒適的單人沙發裡,整個人往後枕著椅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他想見樊以蓁。
這個念頭竟然如此明顯,明顯得讓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是因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所以他習慣與她暢談到深夜,才心滿意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是習慣看她展開歡愉的笑臉,所以記掛著她今晚的愁容?
他找不出原因,但那感覺卻是真正存在的。
想念……
這字眼好陌生,如同他對她的在乎一樣,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他心裡出沒,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確實存在著。
兩人之間,隱約地起了某種化學作用,他卻不想承認那種在乎的情緒。
他從不曾對女人付出些什麼,自然也不曾在乎過,女人總是在他身旁出現,成功、勝算之於他,總是天經地義,他天生就不曾感受到挫折的情緒。
名利、權勢與財富,他唾手可得,太容易成功讓他過於自我,對任何人事物總是興趣缺缺,但是今晚,樊以蓁卻打破他所有的原則與慣例,用一雙逃避的眼,輕易地就讓他一個晚上心神不寧。
指間的菸很快燃盡,燙著他的長指。瞿亞任倏地將菸蒂丟開,口中不雅地咒罵了幾句。
不行!不能讓事情這樣繼續下去。
他拿出行動電話,花了幾秒鐘,想起樊以蓁的電話號碼。
她一直在身邊,所以他不曾記著她的一切,但是真到需要時,她的每件事卻又清晰得不容錯認。
電話響了幾聲,卻一直沒有人接聽,像是另一端的電話主人,正在考慮著要不要接聽似的。
然後,電話接通了,然而另一頭,卻顯得很沉靜。
「以蓁?」他疑惑地開口。
「嗯……」話筒另一端傳來熟悉的柔軟女聲,輕輕應聲之後又恢復了沉默。
握著手機,瞿亞任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再次火速失控,胸口的悶鬱迅速地被一肚子怒氣所取代。
「接到方正陽的電話,你嘴角笑得快裂開了,接到我的電話,就這樣一聲不吭的,你的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瞿亞任沒奸氣的對著話筒吼。
「我沒有。」樊以蓁反駁得有氣無力。
接到方正陽的電話,她能笑得出來是因為沒有壓力,但是瞿亞任……
她根本不知道要用哪一種表情面對他。
「找我做什麼?」樊以蓁主動打破沉默,她想知道為何他又突然打電話來。
找她做什麼?
一聽見她的問話,他的火燒得更旺了。
方正陽就能沒事打來問候她,怎麼?他打電話還得有理由?
「沒、事!」他大聲怒暍,語氣不佳。
為何他老要拿自己跟方正陽比,那個渾蛋小子,壓根兒上不了檯面,只要長眼睛的,都知道誰勝誰負,但是……他偏偏遇到不長眼睛的樊以蓁。
但話說回來,他為什麼要為了這種小事而生氣?
「沒事,那我掛電話了。」樊以蓁淡淡的回了一句,話真說出口,手指卻捨不得切斷兩人的連線。
但是,這話還是達到它的功效,成功地激怒了他。
「樊以蓁,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對我有什麼不滿就說出……」瞿亞任失控的對著手機大吼大叫,他真不敢相信,這天殺的膽小鬼樊以蓁,竟然想主動掛掉他的電話?!
嘟……
所有怒氣凝結在胸口,氣得他差點內出血。
她真的掛掉電話?!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將他排拒在外?!
翟亞任想也不想的按了重撥鍵,他要跟她把話說清楚。
而電話另一端的樊以蓁,則像是鐵了心一樣,索性把電話關機,讓他再也無法如願。
「樊以蓁!」瞿亞任緊緊握拳,全身的肌肉賁起,像是想找人好好打上一架。
他幾乎克制不住滿腔的怒火波濤,他從來不認為,他身上會發生任何的情感波動,他一向是冷靜的,卻在今天晚上,不停地為她失去控制。
瞿亞任不想深究她對自己的影響與意義,他只知道,他絕對不要被她丟棄在身後……
他要她。
*** *** ***
而電話的另一端,樊以蓁按了關機鍵,久久沒有放開。
她怕!
怕自己心軟,順應了渴望,會衝動的打電話回他。
更怕一個控制下住,心無邊沉淪,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他主動打電話找她,雖然她不懂是為了什麼,但她更不相信他所說的,他只是「沒事」。
他做事一向有其目的,就像是兩人的親近,是為了替他們製造退路,是個緩兵之策。
她知道自己的異樣,鐵定騙不過他銳利如鷹的眼眸,但是……他真的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他讀出她的反常,但讀得出原因嗎?
希望不要。
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替自己掩飾尷尬。
弄假成真的愛情,想必他會嗤之以鼻,對於她這個總是不成大器的小丫頭,他怎麼可能看得上眼?而且,光是想像他可能會有的戲謔話語,她的心就痛得快要死掉。
原來,這就是交出一顆心的滋味,只要是在乎了、愛上了,不需用刀用槍,就能讓人心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