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矞皇啊。」字雖然是深奧了一點,但爹教得好,她還記得;況且這名字同她的名字挺像的,只要去掉她名字上的火字邊的話,就一模一樣了。
「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闕門矞皇小心翼翼地問著,深邃如幽星的眸子直瞅著她,瞅得她臉上不禁跳上兩抹暈紅的彩霞。
「沒有啊。」她不解地睇著他。
名字就是名字,有什麼好特別的?
「你不可能沒有反應!」他有點心浮氣躁。「你記得我嗎?」
倘若她是他的璇兒,她就不可能忘了,因為她說過她會永遠記得他的,只待轉世輪迴,她一定會回來找他的,她怎麼可能忘了?
「我當然記得你呀,化了灰也會記得你這個佔了我清白的壞人!」炎燏煌冷哼一聲,讓闕門矞皇自雲端摔落谷底。
「你——」
當闕門矞皇正要開口再詢問時,驀然聽到門外傳來闕門矞夐的聲音,「大哥,我有點事要同你談一談。」
闕門矞皇不禁急喝了一聲:「不准進來,矞夐!」
炎燏煌現在未著寸縷,豈能讓他瞧見?闕門矞皇隨即用被子將她裹緊,對著她說道:「我有點事,待會兒再來找你,你乖乖待在這裡,千萬別亂跑。」
「那我的杏花糕呢?」
「待會兒再帶你上街買。」
匆匆地撂下這句話,他便隨即離開。
而炎燏煌則東瞧西看,趕緊套上衣裳,在整個房裡瀏探著。這裡頭有不少的稀世珍寶,但是卻找不著玉玲瓏,無所謂,反正她會向他索討玉玲瓏。
由此看來,他倒還是個正人君子,居然說願意娶她,這麼一來,她便不會那麼心疼自個兒失去的清白。
不過,他方才問的問題還真怪。還有,昨兒個夜裡,當她踏進這個房間時,為何會有那種破魂碎魄的酸楚?
嗯,不管了,現在對她最重要的是能吃到杏花糕,先填補肚子再想其他的問題。
***
「大哥,我能夠大膽的假設,在你房裡頭的是個姑娘嗎?」闕門矞夐一見闕門矞皇走出門外,不禁打趣地問。其實,倘若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倒還好,但倘若大哥不過是逢場作戲,他倒不怎麼樂見。
「你找我有什麼事?」
闕門矞皇壓根兒不回答他的問題,逕自冷凝著一張俊臉。
「我找你還是為了那一樁老事情。」見他神色不佳,他也不願迂迴地套問消息。「今兒個京城裡的大人又來探問大哥的杏花糕何時才出爐,我是來替大人探探,不知大哥今年的打算……」
「叫他別來煩我!」闕門矞皇想也沒想地回絕。「沄湧山莊多的是其他的生意,即使不做宮裡的買賣,仍然可以存活得很好。」
他親手做的糕餅可不是為了宮裡那群貪官污吏,也不是要他借此貢獻,以博龍心愉悅;他會親手做糕餅是為了一解璇兒的嘴饞,然璇兒已經不在了,他再做糕餅又有何用?
「大哥說的是,但只怕……」
「隨便拿一些塞塞他們的嘴,不就成了?橫豎他們也分不清上等絕品的滋味。」闕門矞皇揮了揮手,止住他的話。「倘若沒什麼事的話,你去忙你的吧。」
「大哥,你說得簡單,但是沄湧山莊大大小小的事全是我在打理,你不會覺得有點愧對我?」闕門矞夐沒好氣地喃著。他可真是命苦,打從璇兒姐姐過世之後,大哥什麼事也不管,爹只好抓他充數,可憐了他這個苦命的小弟。
「倘若太忙,不如把生意收起來。」
話落,闕門矞皇隨即轉身便走,而闕門矞夐只能站在原地發愣,瞪著雙眼,在心裡咒罵他個千百回。
***
「喂,杏花糕在哪兒?」
炎燏煌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在錢塘的市集上流轉著,一雙小手忙著抹去不斷溢出的口水。這怎麼能怪她?瞧瞧這市集,琳琅滿目的蜜餞排列在街角,還有熱騰騰的餡餅粥,沿街叫賣的酸梅棗子湯,還有冰糖葫蘆……
天啊,她不要回大別山了,她要一輩子住在這裡!
「再往前走一段便到了。」闕門矞皇的雙眼犀利地審視著。
她真的是璇兒嗎?他從來不曾在璇兒的臉上見過如此炫目的丰采,更不曾見璇兒的神色如此多變,彷彿這個世界之於她而言,真是值得留戀。
他一點也看不出她和璇兒之間有什麼共同點,除了肩上的刺青,他還有什麼依據,證明她便是轉世輪迴後的璇兒?或許是巧合、或許是他癡人說夢,但是他想賭,想賭自個兒的等待是否有了回報。
十五年的等候,他等得很累了。
「是嗎?」
天啊,她真快等不及了。身處這飛舞著杏花香的城中,她的心幾乎快要被杏花給勾去了。
不過說來也怪,這兒的感覺比大別山還要來得富裕,為何路邊還會有乞兒?
她抬眼仔細瞅著身旁來去的人,個個錦衣華麗,和蹲在街角的乞兒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思忖了一會兒,睨了一眼身旁的闕門矞皇,纖細的手隨即往左側一個自她身邊閃過、瞧來便是一副奸商模樣的人身上探去,迅速地解下他腰間的香囊,動作之快,只在眨眼之間。拿到香囊之後,她隨即放入腰間,混著人潮繼續往前走。
然,闕門矞皇隨即接過她腰間的香囊,一個轉身縱步,趕上那個人,將香囊還給他,再回到她的身旁。
炎燏煌則傻愣在原地,不敢置信他居然看到了她的動作,甚至還趁她不備之時將東西還給那個人。
「你為什麼要偷那個人的香囊?」
約走了幾步遠,闕門矞皇才淡然地開口。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能夠神色不改地偷了那個人的香囊,那副理所當然的神色令他震懾,他以為她只是好動了點,以為她只是愛玩了點,想不到她竟然……她不是他的璇兒,璇兒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不為什麼。」
炎燏煌噘起粉嫩的唇,倔氣地不願同他說理;可惡,他眼底的蔑視太明顯,狠狠地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