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眼眸緊緊盯著孟夏的表情,雖然說她的存在一直使他分心,但說真的,他還沒想過要讓她走。
只是這念頭一閃過,潘瑟心裡猛地一震。他怎麼會有這念頭?!
「哈羅?」見潘瑟一直沒說話,孟夏伸手到他面前搖搖。「有聽見我說話嗎?」
潘瑟汪視孟夏一會兒,突然從椅子上起身。「聽見了,既然你病好了,明天我就安排你離開。」
「啊……」這麼快?孟夏愣了一下,她還以為至少還得多留兩三天哩!
「嫌太慢?」
「不不不,明天,明天剛好。」
得到孟夏回應,潘瑟頭一點便又舉步朝門口走去,手才剛摸上門把—身後的孟夏突然鼓起勇氣喊:「等等——」
他轉頭。
只見孟夏紅著一張臉,害羞答答地搓揉著手指說話:「我只是想,既然啊,你肯放我回去,想必你應該已經確定我不是那個殺你的兇手……所以說,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木是要你做什麼,就只是……一般朋友的見面,然後我會保證,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事跟任何人透露的!」
說到最後,孟夏臉頰已經紅得像顆蘋果似的。
她知道這麼問好像厚臉皮,可是,她真的好想再跟他見面嘛!她不想就這樣跟他斷了連絡,一個禮拜——不不,一個月——下不不,三個月一次就好!平常就偶爾通通電話,如果他願意——
潘瑟眸子在孟夏臉上打轉,彷彿是想用他眼睛取代他手,細細將孟夏看過一遍,將她每寸肌膚,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全都牢記在心。然後他背轉過身,說出他這輩子最難吐出的一句話。「你怎麼會以為我還會想見你?」
對,沒錯,這才是他該做的。投身黑暗、雙手濺滿血腥的他,根本不適合身後那如雪般天更無邪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只會拖累她而已!
一句話凍結孟夏滿腦期盼,她雙眼一下瞠大。他、他的意思是……
「少自作多情了。」潘瑟推開房門,毫不戀棧地走出那門。
*** *** ***
隔天醒來後,孟夏就被人領出束堂。和當初來時相似,她被人雙手縛住,眼上綁著布條。窗戶全貼滿黑色膠布的藍色廂型車一路開出山道,直到進入省道,孟夏才被放下。
她的白色SOLIO已在路旁等待,小嘍囉甚至還幫忙孟夏開車門,恭敬地送她坐上車。
「你的車鑰匙、相機、行李——啊!還有這個東西。」小嘍囉從口袋掏出C「卡塞到孟夏手中,然後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快開車離開。
「火星很危險,可愛的小姐,你還是快回地球去吧!」
取笑她?!
被小嘍囉調侃,孟夏忍不住生氣地瞪了嘍囉一眼,負氣地踩下油門,白色SOLIO如箭般往前駛去。不過才一點點路,分了點神瞄了一下前方紅綠燈,再注意看就已經不見身後廂形車蹤影了。孟夏一愣,連忙探頭張望——
阿就這樣結束啦?
不然你還想怎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想怎樣,能夠平平安安,四肢健全地回到外頭的世界,她理當覺得高興才對,可是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她此刻的情緒,竟會比當初她被潘瑟抓走時還要來得低落……
第四章
台北 五星級飯店
一名身穿白西裝的年輕男子在兄弟們的護衛下,推門走進一間套房。進門時男子放眼一眺,瞧見房裡已有個人在等待。
他和對方微一頷首。身穿裡「色皮衣、皮裙,臉上戴了個大墨鏡的花梨,揚手要他入坐。
為了安排這一趟見面,花梨可說是賭上她在蟠龍會的前途。只是她勢必得賭。雖然眼下潘瑟是送那女人回去了,可是留那女人在這世上,難保潘瑟哪天不會突然想不開,捨她而要那女人。所謂斬草要除根,就是這個意思。
不多廢話,男子一入座直接開口問:「不知道你打電話找我來的目的是?」
此人正是七賢幫幫主——廖鳴。兩年前他和人合作毒品進口,結果耍了招黑吃黑,對方不服一狀告上蟠龍會,帝釋剛好指派潘瑟出面解決這件事。
結果潘瑟不花一兵一卒,一個人便解決了這件事——一個夜裡,潘瑟闖進七賢幫帶走廖鳴,甚至還用了某些廖鳴不願回憶的手段,逼他交出先前吞掉的毒品,還予對方,再向對方磕頭認錯。
可恨啊!他廖鳴在道上是何等人物,沒想到竟然會栽在潘瑟那傢伙手裡。兩年多來廖鳴細心籌劃,暗地招兵買馬,心上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報仇!他非要讓潘瑟親嘗他當年跪地求饒的恥辱,此仇不報,他誓不罷休。
「我就直接說了,我是來跟廖幫主您報訊的……」
「嗯哼?」廖鳴上下打量她。
「我知道廖幫主這一陣子,正在招募殺手想取潘瑟性命——」廖鳴一聽,驀地瞪大雙眼。「不過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說下去。」
「潘瑟的冷酷無情是道上有名的,加上天賦異稟,我想這世上膽敢出手殺他的殺手,大概全世界找不到一個,不過,或許廖幫主你可以換個方式傷害他,有個人,潘瑟非常在乎,一旦殺了她,我保證潘瑟絕對是痛不欲生。」
「說。」廖鳴擰起濃眉。
「就是她。」花梨從皮包裡拿出孟夏的照片與基本資料,沿著桌子推到廖鳴面前。
廖鳴低頭注視孟夏笑顏燦爛的照片,接著看向花梨。
花梨微微一笑。「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騙你的。」
*** *** ***
「好累喔。」
晚上十點,己洗好澡的孟夏一屁股躺倒在床上。拉起棉被正打算合眼熟睡,可是有個念頭突然從她腦海閃過,她一骨碌掀開被子,赤腳下床。
差點忘了!
從隨身的包包裡翻出潘瑟削給她的木叉,然後回到床上,躺在被窩裡就著昏黃的夜燈輕輕挲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