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聽聽贏的一方能獲得什麼,再做決定?」他在下誘餌。
「哦?」這她就有些興趣聽了。「贏的能獲得什麼?」
「我贏,妳是我的;妳贏,我放妳回去。」
「放我回去之外,還要與我毫無瓜葛,更不准再拿我寫的書來治我的罪,要是有其它皇親國戚尋我麻煩,你得負責替我擺平。」她提出附加條件,一點也不跟他客氣。
他眼神微合,好心情又被她一句話給摧毀殆盡,轟得連灰渣也不剩。
他冷哼:「妳賭不賭?」
「賭呀。」這麼有勝算的賭局,有利於她,不賭才是笨蛋。「賭期多久?」
「一……不,兩個三個月。」
「太長了。」她皺皺眉,不太滿意。
「相知相處原本就要一陣子時間。」他的理由光明正大。
也對。「好,就三個月。如何認定勝負?」畢竟他們可不是賭大賭小,一把骰子落盤就能定輸贏。
「三個月後,由妳來開盤。」
「開盤?」
「只要妳說妳心甘情願屬於我,我就贏了。」
「這個賭局好像對你比較不利哦。」只要她嘴硬,他根本毫無勝算。
「妳若愛上我,說不定我想驅趕妳還趕不走,我一點也不擔心。」
「是嗎?」她懷疑他的過度自信?
「女人一旦愛上,不都如此。」他見多了纏人的女人。
「七王爺,別說我坑你,讓你輸慘慘。這樣吧上,三個月內,在我的容許範圍裡,我會對你百依百順,不與你作對,你呢,就放馬過來吧。」論自信,花盼春也不輸人。她倒想瞧瞧李祥鳳要用什麼方式使她對他心動。
想想……還真期待。
「成,妳接招吧。」
賭約開始,買定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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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好注的當天夜裡,他在她房裡過夜,沐浴過後的兩人身上有同樣的香氣但他只是抱著她──因為她只准許他抱著她。
或許是礙於賭約的緣故,他想巴結她,不敢惹她不高興,所以未曾像以往霸道侵佔她──花盼春是這麼想的。畢竟三個月後,她可是宣佈誰輸誰贏的最大關鍵。
兩人和衣躺在榻上,幾桌燃著一盞小燭,照亮床頭,花盼春披著如瀑長髮,慵懶嬌媚的眸子幾乎已要完全閉上,不過她很清醒。
寫書養成的壞習慣,讓她夜晚總是比白天更清醒,她喜歡在安靜的深夜,自己磨著墨,身旁沒半個人吵她,她可以沉浸在天馬行空的幻想境界,與她筆下的主角們周旋廝殺。
今夜在腦子裡打轉的,不是書裡的橋段,而是他低沉的嗓所緩述的故事。
「也就是說,你父皇發覺到你的好本領,開始事事都找你出主意,而你也就這麼一路幫到現在?從九歲開始?」
「嗯。」
「你父皇真糟。」這是她聽罷後的第一個想法。
「他是很糟沒錯,但他還是達成登上龍位的心願。」
「結果你被犧牲掉了。」
「犧牲?我可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兒臣,太子之位也幾乎是篤定非我莫屬,誰敢說我被犧牲掉?」在眾人眼中,他可是挾持著無人能動搖的巨大權勢,一路長大成人的。
「當你手裡拿著男孩子最喜愛的木獸玩具,卻為了你父皇的野望而舍下它時,你的童年就被犧牲掉了,不是嗎?」一想到有個小男孩在那樣的情景下,放棄他應得的童趣,花盼春便覺得……想為他長長歎口氣。
他自小便是皇親,錦衣玉食,吃的用的都是最頂級精緻,他的一件玩具價值興許便是尋常百姓家一個月餘的花費,可是尋常百姓的孩子總是滿田地裡跑跑跳跳,對孩子來說,遊戲不是以玩具的優劣來決定,一塊破瓦也能讓大家追著它踢上一個晌午,但就他而言,他擁有的東西很多,卻都沒帶給他身為孩子所該享受到的快樂。
李祥鳳微怔,但隨即聲音冷硬,「妳不會以為我很在乎那種小事吧?」
「你不在乎嗎?」她張眸看他,那雙眼晶燦得像正在穿透他的靈魂。
「我現在要多少木獸玩具就能有多少木獸玩具,我一點也不屑。」
「你現在幾歲?」
「妳問這做什麼?」
她打量他,目測完畢,「我猜三十二到三十五。三十多歲的男人當然不會對木獸玩具有興趣,可是九歲的那個你呢?」
「……」
花盼春突然撐起上半身,俯首與他相望,笑容咧開,像個孩子似的。
「我們明天去放紙鳶好了。我技術可棒的,大姊和小妹都輸我,我的紙鳶總是飛得最高最遠。」
怎麼忽然冒出這句話?李祥鳳攏蹙著眉,但瞧見她那樣笑,胸口暖烘烘的……她的長髮垂懸在兩頰,同樣的,也披散在他面容間,似綱若紗,燭火照射下,繒繒分明,讓他探手去撫摸把玩。
「那是蠢小孩在玩的。」
「你不會是因為沒玩過,怕玩輸我丟臉吧?」她用眼神和笑容在挑釁他。
「誰會玩輸妳呀?!明天一早我等著和妳好好拚一場,妳到時可別哭著求饒!」
鬥雞鬥狗鬥牛都不算什麼,斗紙鳶聽過沒?!
第四章
奇觀。
下人們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置信發生在眼前的景象,心想是不是最近身體太操勞,才產生了幻覺。
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會看到七王爺──那個曾在眾目睽睽下,將暗殺他的刺客給斬手斷腳、挖眼割舌,順便將刺客的身軀拗折成球狀,踢出門去的殘暴七王爺──竟然……
拖著紙鳶在跑?!
不對不對,那是紙鳶嗎?還是刑部新製作的酷刑用具,或是血滴子的改良版,一拋出去就是取人性命,不見血紅絕不落地的殺人暗器?
大家心裡又是猜疑又是害怕,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卻偏偏好奇心戰勝怕死心,探頭探腦地直往園子裡顱。
藍天白雲的晴朗好風光,湖面波光點點,宛如一面明鏡,倒映著百花盛開的華宅絕景,天際飛過一隻繪著彩蝶的紙鳶,平平穩穩點綴在碧霄間,反觀蝶形紙鳶左側的那只猛禽紙鳶,飛得跌跌撞撞,不,花盼春不覺得那有資格稱之為「飛」。瞧,那只猛禽紙鳶咻的又摔回草地上,虧它還長得一副驍勇善戰的狠樣,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