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開始懷疑自己引狼入室。
當年,基於自己犯錯的心態下,決定當他的好朋友,而邀他到家中作客,豈料他真的很自然地把她家當成自家看待,有空便過來晃晃,吃頓飯、過個夜,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就這樣,從國一到高三,結下了不解之緣。
「對了。」她突地想到一件事,走回房裡拿出一樣東西。「給你的。」
他順勢接過手,「……妳給我的?妳愛上我了?」
「你白癡啊,誰會愛上你啊?」那是情書耶。「放心,就算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挑你。」
「誰給的?」他看也不看地擱在一邊,繼續和白念恩兩個弟弟搶奪著食物。
「我同學嘍。」真是孽緣,從國中到現在,雖說不是同班,但光是同校就夠她累的了。
他就像是醜小鴨變天鵝一樣,愈長大愈顯眼,呆板的髮型和硬式的制服依舊掩蓋不住他的光芒,甚至還覺得這樣的他相當順眼而迷人,所到之處,老是逗得學姊妹們哇哇大叫。
他似乎很習慣,不,應該說他極為享受。
愈是認識他,便愈覺得他這個人骨子裡很陰險,其最陰險之處,全昭顯在女孩子們的面前。
他對女孩子們提出的交往要求,通常是來者不拒,但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樁戀情可以超過三個月,哦哦,不對,不是三個月,在她的印象當中,根本就沒有超過一個月。
這不算什麼,畢竟男歡女愛,合則聚不合則散,分手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最可惡的是,他通常都是在吃干抹淨之後再說分手。
簡直是男人之恥,女人公敵啊!
她怎麼會跟這種人交朋友?每回在學校遇見他時,真想要摀臉快步跑開。
偏他老是喜歡叫住她,非得要跟她閒聊個幾句不可,搞得全校皆知,她是他唯一的紅粉知己。
紅粉知己?錯了,是死黨、是玩伴、是哥們!
「她要是有興趣跟我上床,妳再叫她跟我……啊,很燙耶,妳搞什麼鬼?!」居然拿湯潑他,她不知道湯很燙的嗎?
「不要在國中生的面前提這種事!」她瞇眼威嚇。
國中生,正值最微妙的年紀,他要是不乖乖地閉上那張嘴,她保證,她會直接把他踢飛。
「哦,那我們等一下再聊。」他瞥了一眼正偷覷他的兩兄弟,抽出一張面紙擦去手上的湯漬,繼續扒飯。
「我沒空跟你聊。」
「妳有約嗎?」他挑起濃眉。「不可能吧?」
打從他認識她到現在,可從來沒見過她和人有約過。
「我就不能有女性朋友嗎?」好笑,他以為她跟他一樣沒朋友嗎?
「妳要出去啊?」
「不是,我要唸書,請你別忘了,你預定要出國留學,但我還是陷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考生。」這個家裡頭就只靠母親當護士的那一份薪水為生,所以她一定要考上國立大學。
大考就在兩個月後,她必須準備最後衝刺了。
「一起念啊,我的進度比妳快多了,妳要是不懂可以問我。」
「還真是謝謝啊!」
「不客氣。」
「不過我還是要勸你,既然你要留學不能和人交往的話,就別胡亂答應別人的要求,而把自己的名聲搞爛了。」他在校的荒唐史,已經差不多可以編列成冊了,學校方面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不代表他可以繼續亂搞男女關係。
「放心,我有分寸的。」把碗往桌上一擱。「謝謝招待,我吃飽了。」
「那你洗碗吧。」她扒完最後一口飯,兩個弟弟也早已經下桌回房。
「我是客人耶。」
「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嗎?幹麼跟我客氣了?」她涼涼地說著,臉上還是得逞的笑意。
「是是是,妳說的都對。」隨即收拾碗盤,自動到流理台面前報到。
「喂,你又長高了?」
「是啊。」一八五,他頗滿意的高度。
「怎麼揮霍成這種程度,還能長這麼高啊?」高了她十公分。
記得一年前,她還比他高呢,虧她贏了他那麼多年。
「我老爸的基因好啊。」
白念恩睇著他的背影,搔了搔一頭短髮,隨即走到他的書包翻開一瞧,裡頭沒有半本書,而是兩瓶看似極為昂貴的白蘭地。
就知道這傢伙今天不太對勁,難怪身上有酒味。
「喂,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她走到他背後。
他聳了聳肩,繼續洗碗,「沒啊,只是想看看妳。」
「屁,我的臉沒好看到令你流連。」
「那……妳猜呢?」
「靠,你當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啊?」她能不能別當那麼噁心的生物?
「妳不是最會猜我的心事?」把洗好的碗盤晾在一旁,他轉身笑睇著她。
「喂,你該不會是把學妹的肚子搞大了吧?」
「不好意思,從我升高三之後,我就不碰學妹了,生澀的女人太無趣了。」他比較喜歡挑戰高難度。
「嘖,無恥。」她搖了搖頭,「節制一點吧,既然不愛人家,就別玩弄人家的身體。」
「對方也不見得愛我啊。」彼此、彼此而已。
「那是因為你不愛人家啊,你沒有付出,又憑什麼要人家先付出?懂不懂禮尚往來的道理啊?」沒有人喜歡唱獨角戲的。
「妳又知道我不愛了?」
「你要是真的愛的話,就不會一直遊戲人間了。」以為她是第一天認識他啊。
華千謀聞言,笑了。「也許我不相信愛情吧。」
「與其說你不相信愛情,倒不如說你不相信女人。」她斜睨一眼。「說,你今天來是不是跟你媽有關係?」
他,狂妄自大,囂張又不可一世,看似無人能夠牽動他的心緒,但她很清楚,唯一能夠影響他情緒的,就只有他那個不負責任的媽。
他之所以會無法信任女人,他的母親是絕對的關鍵。
每回只要她出現,他就會又氣又惱,恨不得親手掐死她,但這兩年狀況好一點了,他頂多是臭著臉,而近來,他學會了用笑掩飾心底的不爽,但她多少還是可以感覺到那微妙的變化,因為他會帶著壓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