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掙扎之後,卻又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聲聲咒罵,驚慌之餘想移動動彈不得的身軀,卻只見天空落下毀天滅地般的落雷,劈亂了一干追兵,驅退了他們。
玄燮稍微鬆了一口氣,正慶幸老天對他不薄時,卻又聽聞身旁響起開門聲。
他警戒地抬眼,對上一張絕麗出塵的玉臉,那一雙攝魂奪魄、無雙無儔的桃花眼瞳裡平靜無波,她睨著他,像是望著一隻可憐的落水狗,沒有驚慌駭異,只有溢於言表的同情與憐憫。
該死,她憐憫他嗎?以他佑實王爺的身份,用得著她同情他嗎?
他想要開口斥責她,卻無奈神智不斷地抽離,瞇緊不願迷失的眼瞳,直視著眼前宛如落入紅塵中的天仙,隨即無力地閉上眼眸。
「嘖,怎麼沒事來了只落水狗?」那女人輕啟粉杏色的唇瓣,將手中的油傘丟到一旁,伸出無骨柔荑拉扯著他的身軀,可才一會兒,她便放棄拉扯。「呸,重得像什麼似的,要本姑娘怎麼救人?」
她杏眸微瞇著,不悅地瞪視著早已被雨水打濕的衣裳,又瞪向已昏厥又看似命在旦夕的男人,不禁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算了,看在他一身錦衣華服的像是個公子哥兒,長得又挺俊的,本姑娘就姑且救他一命吧!」
若是這個人當真家世不錯,說不定她可以委身給他,求他帶她離開日月樓;打定了主意,她便使盡全身的力氣拉著他,將他壯實的身軀往裡頭拖去。
第二章
「到底救不救得活,你總得要跟我說一聲吧?」
迷迷糊糊之中,玄燮只聽到一聲嬌軟的女音,在他的耳邊微嘖地響起,似嬌還柔,過分軟膩地揉入他的心頭,令他想要睜開雙眼瞅向那聲音的來源;卻覺得兩眼像是火燒似的,痛得他無法睜開眼,而胸前更是傳來一陣陣熾燙的椎楚,狂烈而放肆地襲上他的感官。
「這……」
痛得無以復加之際,又聽到一道蒼老又支吾其詞的聲音,更是令他莫名地氣惱,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這什麼這?本姑娘打一個時辰前便見你支支吾吾個答不出話,難不成現下還想再繼續誆本姑娘?」
站在紅綃帳外的天仙微擰著媚人的柳眉,毫不客氣地指著一旁的大夫吼著,一點也不感念他是年歲已大的長者。
「可是天仙姑娘……」大夫顫著手鬆掉玄燮的手,想跟她好好地解釋一番,卻又被她打斷。
「還可是什麼?」天仙瞇起瀲磁惑魂的水眸子瞪視著他。「我瞧你這一雙手抖得這麼厲害,說不定連把脈都把不出個所以然,哪裡能幹什麼事?」
真是氣煞她了!從天未大亮,她便把這個人拖進她的房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上她的床上,再千辛萬苦地趕到城裡請來最具盛名的王神醫,誰知道這個神醫不知道是真神還是假神,怎麼自一個時辰前到現下,都還沒給她一個消息,她能不急嗎?
是生是死,總該知會她一聲,否則他若是死在她的床上,那多晦氣。
「他這個傷極深,不只傷了經絡,也傷了……」王神醫慢條斯理地說道,卻又被她打斷。
「夠了,你只消告訴本姑娘,他到底是有救還是沒救。」天仙歎了一口氣,仍是不耐煩地打斷他。
她的眼睛又沒瞎,光是見他胸口上那道傷痕,也知道已經深得傷了經絡,現下只消告訴她該用什麼藥材救他,或者是乾脆告訴她,他已經沒救了,好讓她可以趕緊差人把他給扔出日月樓。
她鮮少這麼大發慈悲的,倘若不是他長得夠俊俏,又是一身錦衣華服,大可以讓她在救了他後,好好地大敲他一筆,讓自個兒能夠脫離日月樓,否則她的慈悲心可不是隨時都存在的。
「他有救。」王神醫這一次可不讓她再有機會打斷他的話。
「那您就快救吧!」
日月樓第一花魁天仙,沒好氣地瞅了王神醫一眼,輕掀著杏紅的菱唇,輕搖著窈窕身姿坐到一旁的貴妃椅上,一雙瀲灩的水眸直視著仍站在床畔邊的王神醫。
「可是……」王神醫仍是有所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還有什麼可是呀?」天仙不悅地瞇起懾人的眸子眸向他。
真是,這是什麼神醫呀?把個脈手也抖個不停,說個話也含糊不清,倘若不是他說有救的話,她真想一掌將他打飛。
「天仙姑娘,你一大清早便將小老頭喚來,連個藥箱也沒讓小老頭帶來,現在身上只有一些金創藥。」王神醫這一次可真的不敢再遲疑,一口氣將他的難處全說出來,免得又遭她截斷。
「是嗎?」天仙挑高了柳眉,淡淡地斂下水眸細思忖著,然後站起身,坐在床畔。「那好,您老先回鋪子裡去將藥方開好,待會兒天仙便差內院裡的人去向大夫取藥方。」
惟今之計也只有如此,否則還能如何?
「那小老頭先告辭了。」王神醫聞言,立即拱了拱手便想趕緊走人,可還未通過外廳的珠簾,又讓天仙給喚住。
「大夫,將身上的金創藥放下,好讓天仙為這位公子上藥。」天仙斜睨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不懂他為何這麼怕她。
她可是日月樓的第一花魁,凡是見過她的男人,沒一個不讓她勾了魂攝去魄的,偏這王神醫不買她的帳,見著她跟撞鬼沒兩樣。
「好吧!」王神醫百般不願意地將金創藥遞給她,隨即又趕著要離去。
別人不知曉,他可不糊塗,這天仙姑娘原本可是天地會的一份子,現下為何會變成了日月樓的花魁,他是不知曉,但他知曉以前的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大夫,你急個什麼勁?本姑娘真有那麼嚇人嗎?」見他一副抱頭鼠竄的模樣,天仙更是怒不可遏地向前一步,擋住他的去路。
「天仙,求你饒了小老頭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