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在幹麼?」鄭人維瞪著她的動作。
沈茉莉咬開筆蓋。「鄭人維,你生日是幾月幾號?」
「要幹麼?」
「幾月幾號啦?」她抬眸瞰著他,堅持非得到答案不可。
「四月四號。」咦?她什麼時候居然會關心起他的大小事來了?鄭人維心裡泛起驚喜,有點不敢置信。
「兒童節哦?」她趕緊記下來。「那血型呢?」
「O型。」
「身高?」上下瞟他幾眼。
「一七八。」
「體重?」
「六十八。」
「球鞋穿幾號?」
「十號。」
「最喜歡什麼品牌?」
「愛迪達。」
「衣服尺碼?」
「妳到底想幹麼啦?!」被問得煩了,他暴躁地反問。
「沒有啦!只不過……嗯……呃……」
她支支吾吾的模樣令鄭人維起了疑心,遂探頭朝她手上的小筆記本看去──還有星座、興趣、嗜好、討厭的食物和東西……有沒有搞錯?有必要問得這麼詳細還做筆記嗎?
鄭人維又驚又喜,沒想到她這麼關心自己。
這傢伙……這傢伙該不會是開竅了吧?終於明白他和她不只是哥兒們了嗎?是嗎?
「妳直接問就好啦,如果怕忘記也沒關係,我會不厭其煩地告訴妳,不用做筆記了吧?」望著她的黑眸中滿是柔軟。
沈茉莉避開他的眼,撇嘴道:「當然要做筆記啊,畢竟又不是我要問,是別人拜託我的。」
「妳──妳說什麼?」鄭人維有絲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們班的小香很喜歡你,拜託我來調查你的基本資料,我想說跟她也不錯,不幫她說不過去。你要不要答應跟她做朋友?」沈茉莉說著說著,覺得喉嚨乾澀,連口水都嚥不下去。
「妳還真熱心。」他皺起濃眉,冷凝著臉,語帶譏誚,嗓音也平板得失了溫度。
「應該的啊,朋友的事,當然得兩肋插刀,不然說不過去嘛!我沈茉莉什麼不講,就最講義氣了,哈哈哈哈……」為了一掃心中的不適,沈茉莉雙手插腰,豪邁地笑。
雖然她真的笑不太出來,必須用盡力氣,回想從前聽過的無數個冷笑話,她才有辦法笑出來。可是,如果要她別笑,她……她很可能會哭出來……
鄭人維始終冷眼看著她那刺眼的笑容,心已經碎成片片,不敢也不願再奢望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他又再一次自作多情地以為她……她……
真的夠了,他受夠了,沈茉莉這感情白癡,大概永遠不會懂得什麼是愛情吧?
算了,她就繼續把他當作哥兒們好了,他也會把感情埋藏在最深的角落,當她永永遠遠的好、哥、兒、們!
*** *** ***
沈茉莉這傢伙最近是怎麼了?
不尋常,真的不尋常,她已經整整十天沒出現在他跟前了,之前她熱心送飲料,順便來哈拉的例行公事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她到底是怎麼了?
一會兒天天出現,讓他看到煩;一轉眼,翻臉像翻書一樣快,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說……是因為他前陣子刻意對她冷淡,達到了效果?
想到這裡,他心中湧現濃濃的懊悔。
他到底在吃什麼醋?還發神經到不想理她、故意對她冷淡,就為了宣洩自己心中的不快。
這下好了,她被冷到了,也許覺得自討沒趣,就真的離他很遠很遠了,可他卻在她遠離之後感到無盡的後悔──這是什麼鬼?!
鄭人維癱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電視螢幕裡的節目,心思卻不在上面,反而直繞著那個惹他心煩的傢伙打轉,轉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這幾天以來,他像中毒了似的,一天沒見到她,就渾身不對勁,心中總會莫名焦躁起來,猜測著她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一整天靜不下來。
他向來最自豪的就是儘管本身情緒不佳,可是一旦面對客人,他還是能夠和顏悅色,不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但現在呢,雖然同事沒提,但他知道自己整天都繃著臉,神情冷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下班回到家之後,就坐在沙發上,握著遙控器亂轉,直到夜深了,睡意籠罩,他才有辦法從煩擾中掙脫。
奇怪,他明明對自己發過誓,不能再被她耍得團團轉,怎麼現在還是擺脫不了她所帶來的影響呢?
明明這些日子以來,和劉心影越走越近,每回看到了一絲感情的曙光,沈茉莉惱人的身影就會突然迸出來,硬生生將所有情感全部切斷,搞得他面對劉心影也無法專心,也許還讓對方誤會他的態度冷淡、心不在焉,這統統得算在沈茉莉頭上。
他掄起拳頭,洩慣似的往沙發重重一槌,咬牙低吼:「該死的沈茉莉,滾出我的腦海!」
彷彿刻意和他作對似的,他才剛吼完,擺放在茶几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鄭人維緩緩直起身,盯著閃光的手機螢幕看。來電者就是那個擾亂他心湖的傢伙。
「喂?」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卻還要故作冷漠,他持電話的手隱隱顫抖。
「是……是英俊嗎?」對方怯怯開口。
「不然是誰?杜智堯嗎?」他無法控制自己語出嘲弄。真幼稚!
「英俊……」
沈茉莉低叫著他的名字,彷彿有話要說,最後卻什麼也沒說,讓他等得不耐煩,幾日來累積在胸中的火氣又凝聚成一把火。
「幹麼?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很煩!」他煩躁地嚷。
電話彼端陷入一陣沈默。
沈茉莉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委屈,鼻頭跟著發酸,她頻頻眨眼,想眨去眼眶中的濕熱,手握緊了話筒。
原來英俊是真的討厭她了……
他能不能也對她像對他女朋友一樣?不需要噓寒問暖,只要心平氣和就好?不要老是對她冷冰冰的、嫌她煩,她真的很難過,很想哭,很想叫英俊不要這樣對她……
可是,她又不是英俊的誰,只是一個老同學,能對他做這些無理的要求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