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天開始,她唯一可以寄托的就是工作了。
女孩子如她寄情於工作是很好的事,將來或者可以紅如費婷,甚至超越她,但——
誰都說她不適合這圈子,她可否試試看退出?
退出只有兩條路,一條是結婚,但這不是她所想的,再則是讀書——她怕已跟不上大學的功課。
唯一的一條——她有沒有錢去外國唸書?像好多其他女星般的逃情而去?隨便找家英語補習班去惡補一陣?至少——她可以不必面對一切現實。
她坐上計程車,不自覺的歎口氣。去外國要花好多錢,她家怎能負擔?
她只是空想。
明天還是開始好好拍戲吧!這是命運,她拗不過的,她只能順其自然。
回到家,看到驚訝的房東太太,她低聲說;「我回來了!」像個戰敗沙場的戰士。
在鬧哄哄的錄影室,心妍照例是坐在一角,尤其是女主角小江意氣風發的在那兒指手劃腳的。
人的機緣是很奇妙的,本已到手的女主角最後失去了,她竟能甘心的當其第二女主角,又好像思宇,她已放下了全心全力,到頭來仍是一場空,緣分這件事。其是一絲兒勉強也不行。
她在看劇本。公司對她實在不錯,這第二女主角的戲份也恨重,角色也極討好,說不定她上一部當女主角的戲不能大紅,而這一部能呢?
她一定努力把握這機會,從今而後,她該把事業放在第一位了,絕對不可以再意氣用事,說辭演就辭演,完全沒有意義。
有個男人匆匆忙忙走進來,直衝到心妍面前。
「心妍,我們還找不到思宇。」昨夜打電話來的製片。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心妍淡淡的:「很抱歉,我幫不了你的忙。」
「他會去哪裡呢?我們整組人等了他一天一夜,費婷今早才回家休息。」製片唉聲歎氣:「他該在家等通告,他明知換好景就搶拍,我們想盡快推出啊!」
「我知你的難處,」心妍淡淡的搖頭:「可是我真的幫不了你,從昨夜到現在我都沒見過他。」
「難怪昨夜我打了幾百個電話,思宇家卻沒人接聽。」製片說道。」你知道老闆把我罵慘了,問我這個製片是怎麼當的?」
「以前他——有這種情形嗎?」心妍問。
「至少我沒遇到過,」製片喜她神色。」是不是你們之間——鬧意見?」
「怎麼會呢?」心妍笑了:「我聽完你的電話就回家了,我根本沒碰過他。」
「幫幫我忙,心妍,請你看見他立刻通知他報到,」製片是六神無主:「要不然,我被炒魷魚都有份。」
「我會,可是——我不知道會不會見到他。」心妍說老實話。
「一定會的,他一定會采找你——」
話還沒說完,心妍看見神采飛揚的思宇走了進采。他似笑非笑的又是吊兒郎當的樣子。
可是,當他一見製片與心妍站在一起,他的臉色立刻變了,連女主角小江在後面叫「宇哥」都沒聽見!
「你——怎麼在這兒?」思宇盯著製片。
「我找了你一天一夜——」製片鬆了一大口氣。
「別說了,我馬上跟你走。」他阻止了製片,轉向心妍,她卻是若無其事的淡然,「我來看你拍戲,心妍。」
「謝謝,」心妍笑得很淡,看不出有什麼不妥:「我看你還是先跟製片走吧!費婷也在等你」
「那——」他看製片一眼,他知道現在不走是不行的,他也不想製片再跟心妍講什麼,「我跟製片先走,你等我電話,今天晚上一起消夜。」
心妍又微笑一下,什麼也沒說的目送他們離去。
她學乖了,她是不必表示什麼的,兔得思宇賴在這兒不走,大家都尷尬。
只要她堅定心中宗旨,思宇再怎麼說得天花亂墜也沒有用,她不會再回頭。
但是——拍了幾場戲,她發覺自己全無心緒,心中空空洞洞的好像飄浮在無邊大海的中央。
她的臉色也愈來愈壞了!
她到化妝間坐了一陣,反正還沒輪到她拍戲。
「怎麼了?臉色不好哦!」菱姐走過來。
「有點累,昨天沒睡好。」心妍說。
「既然接了這戲,也就別再掛在心裡了,」菱姐誤會了:「也只不過忍一部戲,我聽說上面很高興你肯接。」
「我不為這件事,」心妍搖頭,菱姐是唯一可訴心事的對象:「以後你找我,還是打電話去我原來租的房子。」
「怎麼——」菱姐好驚異!
「我現在已經想通了,目前還是事業第一,其他的免談。」她歎口氣:「我失去了不少機會!」
「這倒是真的,可是——何思宇又會怎麼說?」菱姐問。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心妍苦笑。她不願說思宇的閒話,她仍然保護他:「我覺得事業重要。」
「能這麼想就好咯!」菱姐笑:「以你的條件,哪怕不紅上半邊天?」
「我沒有想過紅不紅,但是——我總得試一試,這一次我會很努力。」她說。
「聽人說剛才何思宇來過?」菱姐問。
「是。來了一下子就跟製片走了,他有戲要拍。」心妍若無其事的說。
要做得這麼苦無其事,那真不容易,虧得心妍忍得往心中洶湧的情緒。
菱姐對著她笑了,她以為心妍真是如此通透了;
然而,心妍是嗎?
離開化妝間,她回到錄影室,劇務正在找她,要試一段戲。
她站在鏡頭前,又看了看對白,把劇本推開。
心中莫名其妙的湧上陣悲哀,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導演在數五、四\三、二、一、零——零字還設叫完,心妍已哇的一聲哭起來,是那種情緒崩潰,不能控制的哭。
所有人都呆往了,為什麼?怎麼無端端就哭?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好在是試戲,正式錄影就麻煩了。
「心妍,心妍,怎麼了?」菱娟原來也在一邊看著,她立刻半抱半拉的把心妍帶到一角落。
心妍伏在菱姐肩頭,哭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漸漸收斂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