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熱得很呢!別羨慕。人家本身條件好,有這個福氣。」
「他對女孩子沒有真心的,反正隨便玩玩,他又不會吃虧。」
「太多圈內圈外女性為他傷心咯!」有一個笑。
「他唯一不傷的是他母親的心。」大家一起哄笑。
心妍悄悄的溜走,她不能再留在那兒,她怕難堪。
她逃到走廊上,一個人靜靜的在想。
昨夜思宇說有戲拍,怎麼拍到DISCO去了?他根本不喜歡那種場合,他甚至沒帶她去過。
他真和那新進女星去跳舞?
疑心湧上來,完全沒法子可想。但是,她又絕對不想為這件事主動打電話去找思宇。
思宇真會這麼做?
有人走出采叫:「心妍,電話。」
她快步走進去,是他?思宇?
」心妍,今夜幾時收工?我來接你。」
「我大概十點鐘可以拍完。」她先把疑心按往。
「我來。我在停車場等。」他說。
「好。思宇——昨夜——」
「哦,忘了告訴你,昨夜我去一間DISCO,是替一個叫『熱潮舞比賽』的節目當評判,還有隔壁台那個新的女藝員呢?我們一起,她也是評判。」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她的疑心一消失,整個人就輕鬆起來。
「有這種比賽嗎?」她笑:「台北愈來愈跟得上時代了!」
「是年輕人的時代,我這把老骨頭是跳不動了。」
「你只有二十六歲。」她提醒。
「與年齡無關,是心境。」他說:「晚上見。」
他先收線。她想了一下。也放下電話。
再回去拍戲,她顯得十分輕鬆,心情極好,大家都被她的情緒感染了,拍戲十分順利,不到十點鐘,要拍的戲都拍完。
各人紛紛卸妝,把臉上的油彩抹掉。
心妍動作很慢,她不急著趕,是不是?最好所有的人走光才好。
她是最後一個離開化妝間,出去的走廊靜廊悄削的。今天電視台大概設有拍夜班戲的。
望一望停車場,思宇的車已停在那兒,正想走過去,另一架車的人在叫她。
「心妍,還沒走?我順路送你一程廠是個男藝員,純粹是好意。
「不了,謝謝,你先走吧!」心妍有點尷尬:「我等人。」
「等人?」男藝員四周望。
突然間他看見思宇和思宇的車,呆怔一下,又仿是恍然大悟的揮揮手,開車而去。
心妍吸一口氣,慢慢走向思宇。
她心中懊悔,怎麼碰到這樣的事呢?
「那小子看見了?」思宇皺著眉。
「我想是。」心妍搖頭:「我不知道他還在。」
思宇沒出聲,慢慢開車。
「這樣——對我對你都不好,」他忽然說:「自從你宣佈和我分手,公司立刻派部新戲給你。」
「公司重視這些?」她意外。
「公司想製造偶像,並不喜歡緋聞,」他說:「你是純情玉女。」
「這——倒沒什麼,我不在意。」她說:「反正女人總是要結婚的。」
「這麼快就想到結婚?」他反問,眼中有一種令人難懂的奇怪光芒。
「不是真想過,但婚總是要結的。」她被問得發窘。
「那將是好多、好多年以後的事,」他淡淡的笑:「目前我們要努力的是事業,就是要賺錢。」
「錢不需要太多,夠用就行了,」她說:「錢不多是沒有用的。」
「這是我們之間的分歧,」他又是高深莫測的笑:「而且——我媽媽也不會同意我早結婚。」
「你母親?」她好意外。
這是什麼年代?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母親有什麼理由不同意?
「是。」他歎了一口氣,卻不說什麼。
「只是一個『是』字?」她追問。
「我很難解釋什麼,她是個古老傳統的婦人,又從小把我辛辛苦苦養大,她說什麼。我總是要聽的,我不想傷了她的心。」他說。
她聽出了他言外有意。
「那麼——她說了什麼?」她問。
「她認為這幾年我該專心事業,賺多些錢。」他悶悶的:「她已從鄉下搬出來住了。」
「搬到你那兒去?」她很意外:」什麼時候?」
「就在我上次跌傷之後。」他說。
「哦——我不知道,你一直沒告訴我。」她問:「上次你還向我搬不搬回去?」
「我怕你會搬回去。」他老實說。
她變了臉,這——是什麼話?
「怕我?你母親對我有成見?」她生氣極了。
「她以為跌傷是你的錯,我怎麼講她也不肯聽,她絕對主觀固執。」他歎了一口氣。
她思索半晌,終於問。
「我該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你們倆又不會見面的!」他說。
「一輩子不見?」她反問。
「過些日子——她或會改變。」他說。
「會嗎?」她再一次反問。
「會的,一定會的!」他肯定得誇張。
她沒有說話,心中卻很不舒服。
表面上,他們已分手,只好偷偷摸摸來往,以為會順利的,卻又另起風波一一他母親。
「我認為不該這樣,現在我們就去見她,人見得多會有感情的。」
「會嗎?」他天真的:「若是這樣,我們回去,她會為我們預備好消夜。」
「還等什麼?」她笑說。
她希望能討得他母親歡心,她愛思宇,她當然希望這段感情有結果。
他也滿懷希望,但願心妍說得對,兩人相處得長久的,會有感情的。
他們的車停在樓下,他母親已在陽台上張望。
「阿宇,你回來了——」她看見跟隨下車的心妍,臉色一下子大變。
心妍已有心理準備,她慢慢走上樓,一邊不停的告訴自己,態度要好,語氣要溫順,要有笑容。
她一心希望得到思宇母親的歡心!
他們一進門,她先看到的是一張絕不友善的臉,接著,聽見一連串她不能聽懂的他們的家鄉話。
她當然知道是因為她。她想努力保持笑容,但她辦不到,她是個反應得直接,喜怒哀樂全在臉上的人。
她做得不好,她變了臉色。
思宇母親講了一大堆之後,氣沖沖的轉去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