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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頁

 

  他不解的看她一眼,並沒有追問。

  「我在華盛頓DC郊外有幢很不錯的房子,有五個臥室,」他 說:「附近的中國同學常常到我那兒玩或聚會。」

  「在美國的台灣留學生聽說並不團結?」心開問。

  「一部分啦!我的同學、朋友都很好,」他說:「不過台灣留學生到了美國變得自我起來,多半以家庭為中心,賺錢為要務,其他的就比較不重視了。」

  「我想最好的表現在每年的少年棒球比賽時。」她說。

  「是啊!那真感動人,那麼多中國人在異國的工地上聚在一起,許多人開十多小時車趕去,都自備國旗,鑼鼓什麼的,那場面極感人。」希文說:「我每年都在現場,我每年都會感動得流淚。」

  「從未看過,不過聽你講起也很感動,」心妍笑:「我們這種念不好書的人想出國,只好靠拍電影啦,到美國巡迴演唱啦!」

  「不要這佯貶低自己。」他說:「成功不必一定要唸書好,學問只不過是種輔助。」

  「你安慰我。」她笑。

  「這是事實。」他正色:「把那張文憑看得太重要的結果,是埋設了許多天才。」

  「好在我們這行不看文憑。」她說。

  「許多演戲的天才,唱歌的天才不都出現了嗎?他們的成就不是令人羨慕嗎?」他說。

  「也只有一、兩個。」她搖搖頭:「我現在想,念不好書始終是我的遺憾。」

  「我總要想個法子來開導你。」他笑。

  她喝了一口酒,看看表,十點半了,總不成坐在這兒直到打烊,對嗎?

  看來思宇今天是不會出現了。

  思宇——有太多的去處,他可以隨便到哪兒,不一定是這間夜總會,他總是興之所至——對女孩子他也如此吧!

  心妍覺得心中有絲疼痛,咬著唇她站起來。

  「讓我們跳舞,然後回家休息。」她說。

  希文欣然擁她入舞池。

  他們跳舞也是一本正經的,一定的距離,一定的姿式,很禮貌和客氣的。

  一曲既終。他們回到座位。

  「走了吧!出來整天,我很累。」她說。

  「好。希望有機會再一起玩。」希文滿懷希望。

  「當然。哪天不拍戲,我會打電話給你。」她這次是真誠的 「我還是希望上陽明山一次。」

  「我會等你電話。」他說。

  付了賬,他們並肩往大門處走。就在這時,電動大門開了,走進相依相擁的一對會光發的人物。

  思宇帶著絲醉意,擁著一個秀氣但有絲邪的年輕女孩子,昂然而入。

  這一剎那間,心妍聽見一陣清脆的碎裂聲,然後一陣叮叮噹噹,是誰打破了玻璃杯?是誰?

  沒有的間讓她找尋誰打破東西,思宇看見了她——當然,她的視線在那陣碎裂聲時已在他臉上。

  他的臉變了,要推開那女孩,那女孩的手卻緊緊的環在他腰際。

  他想說句什麼話,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似乎——對眼前的一切不能置信似的。

  希文看見了他的古怪神色,又看心妍——奇怪的是她這麼冷淡平靜,她是與這何思宇無關吧!

  「你也來玩?」心妍說。

  是一種淡淡的,很遙遠、很客套的聲音。

  「是——哎——我們——」

  「再見。」心妍扯動一下嘴角,掠過思宇身邊,飄然而過。

  希文對思宇禮貌的打個招呼,卻看見他比哭更難看的神色。

  「那何思宇——」希文想說什麼,看看心妍,忍住了。

  因為他突然有個感覺,就算是普通朋友、同事,心妍也不該如此冷漠、客套,何況他們還合作拍過戲,被傳拍過拖。

  這平靜與冷漠背後,是否有另一種理由?

  「謝謝你帶我來這兒,」心妍對他笑:「今夜的一切令我很滿意。

  「你滿意就行了。」他由衷的。

  但——只不過是坐坐夜總會,跳一個舞,用滿意兩個字似乎並不恰當。

  她說滿意?

  「不但滿意,而且開心,」她長長的吸一口氣,似真似幻的又聽見那叮叮噹噹的玻璃碎裂聲,「我真的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只要你有空,有興趣,我隨時都可以陪你。」他說。

  她慢慢的看他一眼。

  「你是個忠心的人嗎?」她突然問。

  「忠心?」他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哎!算了,不問了,」她又笑起來:「這也沒什麼關係。」

  他皺眉,發覺她在夜總會和現在的情緒完全不同,連講話的語氣都大異。

  「你問任何問題,我都會真心回答。」他說。

  「可是我現在再也設有問題,也不需要任何答案。」她笑得好古怪。

  「心妍——」

  「我說過,我很開心,很輕鬆,」她搖搖手:「明天拍完早班戲,我會給你電話。」

  「明天!」他意外。

  他的幸福和嚮往是不是來得太急不快,以致——完全沒有真實的感覺。

  「明天,還有後天,也許還有好多個大後天,」她笑:「能夠和你在一起,是件很愉快的事。」

  」心妍——」他心中並不覺得愉快,因為——他不蠢,他益發覺得事情不是表面那麼簡單了。

  「我們現在是在回家的路上嗎?」她問。

  「當然,我送你回去。」他說。

  「家——總是要回去的!」她說。

  「告訴我,你心中是不是有事?」他關心的。

  」沒有,一點也沒有,」她搖頭:「我喜歡簡單,我不願意惹麻煩。」

  他想一想,忍不往說:「剛才何思宇臉色很難看,似乎——想追出來。」

  「是嗎?」她笑,無動於衷的:「他總是這樣的。」

  「總是怎樣?」希文問。

  她聳聳肩,沒有回答。

  「我到了。」她指指車窗外。

  車停下來,她轉頭望著他。

  「無論如何,我真的很開心,你幫了我很大忙。」她說,然後開門下車。

  在下車的一剎那,她又聽見似真似幻的玻璃碎裂聲,這一次她發覺,那碎裂聲竟是從她身上抖落的,那是什麼!

  一夜無夢——竟是一夜無夢,心妍從床上爬起采,唯一的意念是:今天要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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