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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頁

 

  拍戲是她的工作,拍戲是事業,拍戲也是生活中之一部分。

  人總是要生活下去,她也不例外。

  梳洗、早餐、換衣服,比平時更正常、規律。

  電話鈴聲響了。

  「找哪一位?」她順手拿起來。

  「是我。你——願意見我嗎?」思宇的聲音。

  「當然。」她笑起來,她竟然能笑;「娛樂圈子不大,總要見面的。」

  「那麼——我上來。」他說。

  「不,我下樓。我正要回公司。」她說。

  收線後,一分鐘也不停留的就走出大門——她發現,對他,她已不再猶豫了。

  思宇倚在門邊,臉色陰沉——每一次做錯事,他總是這樣,她已經見慣,再沒有感覺。

  她站在他面前,很清楚的看見他的臉。他真是好看,英俊之外還有強烈的自我性格,尤其在陽光下,的確生動而吸引人。

  但——陽光照不到他時呢?她搖搖頭,不再想下去。

  「我們——立刻去註冊結婚。」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又黑又深的脖子裡的光芒實在令人難測、難懂。

  她看他,既不激動也不意外。

  「謝謝你,可惜——太遲了。」她說。

  他能講這樣的話——他已經盡了力,不是嗎?他是那樣孝順和放縱母親,他現在竟肯做母親不准的事。

  「不遲,怎麼遲呢?」他一把抓住她:「我想——我是需要一點正式的約束。」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約束你,」她瞭解的搖頭:「包括人、感情、條文,你自己也知道的!」

  「我想試試真的。」他看得出有城意。

  「我給你很多次機會,但今天——機會沒有了。」她坦然說。

  說這些話,她一點也不覺為難,她自己也奇怪。

  「不,一定還有,心妍,這次我誠心,我們結婚——」

  「你母親不會同意。」她說。

  「她——」他臉色改變一下:「不理她,我們先結婚再說,她總要接受你!」

  「其實——我不一定要她接受,」她坦然:「我不能忍受她,這是我最坦白的真話。」

  他呆怔半晌,心妍今天完全變了。

  「你們可以不必在一起,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你不必再騙自己,」她輕歎一聲;「你這麼騙自己其實是很痛苦的事。」

  「我沒有——」他叫。

  然後住口。他是在騙自己,誰說不是呢?他一次又一次要求心妍給他機會,他會改過,但他明知改不了,也不會改,不是嗎?

  「我們互相很瞭解,是不是,」她搖頭:「我不想再拖下去,不論表面上的,或實際上的。」

  「你對我死了心?」他凝望她。

  他是喜歡她、愛她的,是不是?知道她這次可能真離他而去,他的心也痛。

  「我不知道,或者是——」她稍為動一動,又聽見那些玻璃碎裂聲,「只是一些玻璃碎裂。」

  「玻璃碎裂?」

  他聽不懂。

  她知道他不會懂。這方面,他們根本不是同一類型的人,不能勉強他們一樣。

  「我要回電視台拍戲。」她說。

  「我們的事還沒有講完。」他立刻說。

  「我們之間沒有事可再談。」她搖搖頭。

  奇怪的是,她這一次決定離開他,為什麼心中不再覺得痛了?為什麼?真是那句哀莫大干心死?不,不,她不這麼想,真的!

  「心妍,不要做出這種樣子,我已經願意結婚了,你還想我怎樣?」他忍不往。

  「我完全設想過要你怎樣,」她直視他:」你願意結婚是你的

  事,與我有什麼關係?」她說,不哀不喜,不悲不樂,一切如止水般平靜。

  「你只是在懲罰我,我知道,」他有一廂情願的說法:「你明知我不是故意去做那些事情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說:「只知道我今天要拍戲,如此而已!」

  「心妍——」他色變。

  「對我來說,今天沒有比拍戲更重要的事,明天也是!」她說:「演戲是我的職業。」

  「你不是告訴我——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嗎?」他連聲音也變了。

  「有人要挽回嗎?」她輕輕的笑。

  「有,我要挽回,誠心誠意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情急之下,他總是如此的:「我可以發毒誓,這是最後一次,你——不是想逼死我吧?」

  「死能解決什麼?」她望著他笑。她無法把「死」這個字和他連在一起。「而且這件事對你並不那麼重要。」

  「誰說不重要,心研,我——」

  「你說過,事業、母親並重,其他的並不重要,」她搖搖頭:「思宇,大家都不必勉強了,你拖著我,我拖著你,到後來——恐怕只有累死為止。」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他急切的說。

  「不要再說了,一切已經成為過去。」她打斷他。

  「不,不能過去,讓我們馬上去註冊,我們找記者,告訴全世界的人我們馬上結婚——」他堅決地說。

  「沒有用。」她輕輕推開他的手;」結婚是你的衝動,衝動過後你會後悔。」

  「不會,絕對不會,你知道我愛你——」

  「可是我不能答應你。」她正色說。

  「為什麼?為什麼?就因為昨夜——你就判我死刑?不要太殘忍!」

  只是昨夜嗎?她無奈的笑。她知道不能再下去了,否則只有傷害。永遠的歷害。

  她給了他太多次機會,這次——她該給自己。

  「不要再說,我要走了!」她說。

  「不行,」他阻住她的去路:「昨夜那個——就是林希文?是不是?就是他!」

  「不論他是林希文或任何人,與我你之間的事沒有關係。」她說得很清楚:」我們就事論事。」

  「好,你不要走,我們講和!」

  「你把事情看得太天真了!」她歎一口氣。他為什麼看不出來她真是無法挽回了?他以為憑他幾句話一切就可以從頭來過?不,這一次不行了,否則事情永遠沒有完。「思宇,我已決定。」

  「心妍——。

  「你知道我的個性,決定了的事任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改變!」她正色地瞪住他說:「以前那麼多次,我沒有下定決定,今天——思宇,我已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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