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錯啊!」嗚,好無辜。
「回座位,不要再說了,待會兒要回家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她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道。
她很慶幸自己的手上沒有凶器,真的。
開玩笑,說起話來這麼語焉不詳,要是讓公司裡的人聽偏了,到時候豈不是又繪聲繪影的成了一劇?說不定還會有數十種版本在公司裡流傳。她再也受不了這種事了。
「沒問題。」鍾離楚微嘟起唇親吻著她微涼的手心,見她像是觸電似地往旁邊逃竄,不禁笑彎了魅眼。「待會兒見。」
席摩耶摩挲著掌心,卻磨不掉掌心那股電流刺竄過的感覺,那種酥麻而曖昧的氣息。下流的男人,她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也是第一次遇見會騷擾她的男人。
對了,他今天早上偷吻她,雖說只是蜻蜓點水、若有似無的,但那可是她的初吻。唉,她真是背到了極點,居然和他成了鄰居,這下子就算想逃也不知道要逃到哪裡去了。真想不到不只上班時間會見面,連下班後也難逃噩夢。
嘖,除了回家,她還能到哪兒去呢?
***
「我自己的東西我自己付錢。」
「不用,我沒讓女人付錢的習慣。」
「那只是你大男人的沙文主義作祟吧!男人與女人平等,我有工作能力養活我自己,不需要你多餘的禮貌干擾我的生活。」席摩耶哪管得了此處是何處,一股從胸口延燒至腦門的怒火蒸發了引以為傲的理智之後,她再也忍無可忍地放聲咆哮,以發洩近日來的壓力和睡眠不足。等著下班,閃避著同事們懷疑追逐的眼光,載著他鍾離楚到超市,不但得在一路上接受他自以為浪漫多情的告白,買完民生用品之後還要讓他考驗人性的極限。她真是受夠了,再縱容他便是刻薄了自己!
「我干擾你的生活了嗎?」濃眉輕蹙,斯文白淨的俊臉佈滿淡淡的哀怨,不禁讓她傻眼。
再大的火氣也禁不起他殺傷力如此強大的哀怨指控。
她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還媚的男人,身為女人的她也不禁因自己連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而懊惱不已。
然他要展現他的美也犯不著在這種地方。這兒是超商哩,且現在正是下班顛峰時刻,收銀台後頭還排了不少人,而她居然會笨得在這種地方和他起爭執,真是忍不住唾棄自己的沉不住氣。
既已經忍受了他那麼久,為何不再多忍他個一分半秒換得安寧呢?「快點付錢。」她的牙有點酸。
緊咬一整天了,想不覺得酸痛也難;這全托他的福。
「你願意讓我請客了嗎?」一掃哀怨,鍾離楚笑得勾魂萬分,就連一臉不耐的收銀小姐也忘了催促。
「是——」她把尾音拖得很長很長。快點,她已經覺得很丟臉了,若不是東西太多太重,她實在很想背著這幾袋東西揚長離去。「真高興我有這個榮幸。」
鍾離楚那抹在唇角的笑足以迷惑整個超市裡頭的男男女女,動作利落地付完錢之後,輕鬆提起袋子,擺出lady frist的手勢,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而最可恨的是,她不知道她的苦難日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
「怎麼了?」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不斷飛掠而過的街景,再看著她神乎奇技地超車再超車,鍾離楚終於忍不住地問道:「你是不是肚子餓了,所以想要早點回家吃飯?」
席摩耶挑起眉,斜眼睨著他。
火依舊、怒仍在,但是再狠毒的話翻上了舌尖到達了頂端,卻永遠只能苦悶地再次吞下腹,細細咀嚼這一份無奈。
她是何德何能啊?怎能得他如此重視?
「我們這樣子是不是很像一般的夫妻?」他不禁又挪近了她一些。「剛才在超商裡頭,我們八成會被誤以為是一對吵架的夫妻,你說對不對?」
車子猛地煞車。
「不是綠燈嗎?」身子向前微微拋張又回復,抬眼看著依舊是綠燈的號志,他有點疑惑,不禁又湊近她幾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席摩耶怒瞪著前方,隱忍著怒氣,卻突地感覺一雙溫熱的手撫上她的額,不禁抬眼瞪著他。「鍾離先生,請問你現在在做什麼?」這一股怒火再不發洩的話,恐怕要在她的體內醞釀成災了;但若是要發洩,又覺得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一點成熟應對的氣度都沒有。
若是以往,她早就放聲大吼了,哪會如此寬待?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給她一種詭異的罪惡感,彷彿只要她一拒絕他,就是一種錯誤。她沒有辦法相信他,卻也甩不掉他的緊迫盯人,想委婉地要他放棄,卻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曲解了他如外國人般的禮貌相對,想厲聲遏阻他的過分舉止,卻又怕會傷害了他。
但是事情不該再這樣下去了,她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不管他聽不聽得進去,她一定要把事情談個明白。然而……天,她從未讓自己陷入如此兩難的狀況,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我怕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卻又倔強的不說。」他說得深情而溫柔。
看得出她的率直,又豈會不懂她的灑脫和倔強?
她一愣,感覺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鼻息之間,再次燒燙了她冰涼的頰。「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她最怕這種話題,好像他很懂她似的,但她更怕這種氛圍,彷彿他愛戀她極深;但誰知道他和她只有一面之緣,只在他鄉異地見過一次面,讓他畫過一張畫而已,他怎會對她憑地執著?
「我恨不得把你娶回家,你說這不是喜歡會是什麼?」鍾離楚不禁放聲笑著,大手摩挲著她短短的發。
原來是這個問題,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她會質疑他的感情,隨便挑個女人求婚的話,怕不在一秒之內點頭打契約?況且他可是不顧一切地豁出去,和她玩起了純情遊戲,倘若不是真喜歡她,他是不會允許自己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