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的話,我們是朋友嘛,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悅寧表面上這麼說,心裡其實有些介意,她為什麼阿貓、阿狗的電話不記得,偏偏就記得她老公的電話號碼?
「是呀!」中川野裕握了握佳美的手,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不挺你,還有誰挺你?」
兩人大玩含情默默的那一套,悅寧看不過眼,安靜地退出病房,將裡頭的空間,留給那對有情人,把傷心留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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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困擾悅寧很久,她心裡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而最近一連串發生的事件,終於讓她下定了決心。
早在她發現爺爺「詐病」的秘密時,她當初和中川野裕假結婚的理由就已經消失了,但她卻一直不敢向他坦承整件事情的真相,因為她打從心裡害怕去面對坦承之後的結果……
他會不會氣得找爺爺大吵一架?會不會跟她鬧離婚?她……會不會就這樣失去他?
對這段婚姻,她有太多的不捨,她不想就這樣放棄,她真的不想!
然而上星期,在病房裡看見他對佳美那股自然流露的關心,讓她認清楚了很多事情。其實,她從來就沒真的擁有過他,又何來的失去呢?
緣起緣滅,緣來緣去,皆命有緣,走到緣盡的時候,懂得放手,對彼此才是最好的吧!
懷抱著這樣的心情,她敲下了中川森雄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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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寧走進房裡的時候,中川森雄正在上香,那是一座神龕,平日不用時,將門關閉,外觀看起來就像是居家的邊櫃。
「爺爺,你在做什麼?」悅寧問道。
「沒什麼,給昌秀和昌秀的媽媽上炷香。寧子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昌秀是中川森雄已故兒子的名字,而昌秀的媽媽,則是指他的原配夫人——中川日香。
「閒著沒事,想來和爺爺聊聊天。」悅寧望著中川日香掛在牆上的遺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喔,是嗎?」中川森雄和藹地笑笑,「那你想聊些什麼呢?」
「我好像很少聽你提及你和中川奶奶的事情,不如就聊聊你和她的故事吧!」
悅寧感興趣地道。
「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和她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一般的媒妁之言,雙方的父母點頭,我們就結婚了,這樣而已。」他輕描淡寫。
「爺爺,你對她難道沒有一點兒感情嗎?」悅寧不禁一陣心寒。
「寧子,你突然這麼問爺爺,爺爺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中川森雄吁了口氣,道:「總之,她是個好女人,賢慧善良,我和她的感情也算和睦,原本我以為所謂的恩愛夫妻,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直到我遇上了你奶奶,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愛情……」
他不願當個負心的男人,但命運中所潛藏的無奈,卻注定讓他辜負兩個女人。
「所以其實你是不愛她的,是嗎?」悅寧輕問。
「寧子,你今天為什麼對這件事情如此感興趣呢?」中川森雄覺得奇怪。
「請你回答我。」她堅持。
中川森雄拗不過她,只得道:「我承認,我是不愛她,但更少我對她盡了夫妻情義,就算後來我愛上了你奶奶,也沒有離棄她!」
「是,你是盡了對她的責任,你沒有離棄她,但是請你告訴我,你覺得她……快樂嗎?」
「這……」中川森雄不禁無言。
「既然留在你的身邊不能使她快活,那麼你所對她盡的情義,又算是哪門子的情義呢?」她再問。
「寧子,你到底想說什麼?」中川森雄覺得她似乎話中有話。
「爺爺,前一陣子你回醫院複診時,和加賀醫生的對話,都被我偷聽到了。」她不再拐彎抹角。
「什麼?」中川森雄聞言大驚失色,「那你不就知道我的病是……」
「是的!」悅寧替他把話接下去,「我知道你沒病,你是詐病來騙我們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中川森雄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他很快地穩住了混亂的心緒。
「告訴中川野裕實情,然後……」心房傳來的窒悶感,讓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吐了出來之後,她覺得好多了,便接著道:「跟他離婚!」
「我不准!」中川森雄想也不想地就否決了。
「爺爺……」她低低地喊了聲。
「你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我不會答應的。」他握住悅寧的肩膀,「寧子,爺爺看得出來,你捨不得離開野裕,為什麼要強迫自己跟他離婚呢?」
「因為我不想成為第二個中川日香,你明白嗎?爺爺。」她心痛地道。
中川森雄深深地被悅寧的話給震住了。
「中川野裕愛的不是我,這點相信你比我清楚,若我繼續待在他身邊,我受的傷只會更重……」她淚眼迷離地望著慈愛的長者,道:「如果爺爺是真心疼愛我的話,那麼請放我走吧!」
「寧子,你愛上野裕那孩子了,是嗎?」
悅寧沒有開口,任憑點點的濕意落在手心裡,盛不住的滿手晶瑩,為她做了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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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悅寧攤開了自己的畢業證書向中川野裕獻寶,開心地道:「我畢業了,快恭喜我吧!」
中川野裕拿起證書來看,嘖嘖地道:「還真的是畢業證書耶!想不到,像你這麼混的人,居然也能順利畢業?看起來你那間學校的水準,也不過爾爾嘛!」他不改毒舌本性。
「哇拷,本小姐好不容易才畢業,你說兩句好聽的話來聽一下,會死呀?」她氣得拿枕頭丟他。
「死是不會,不過會吐!」他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算了!早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不該奢望的。」她失望地走向衣櫃,取出兩個大大的行李箱,開始整理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