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戰可愛,就像聖女貞德。
他有一股衝動想伸手觸碰她,念頭動了卻無法付諸行動,只敢用眼光在她的睡臉上徘徊。
好奇妙,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安詳平和的睡臉。
當她睡著的時候,那種年幼的氣息便減低許多,取而代之的甜柔女性味道便增強了一點。
沒有強烈到讓人反感,仍是軟軟地不帶半點威脅。
她微彎的小嘴,她緊閉的眼睛,悠長但淺的呼吸,水氣吹上近在咫尺的他,披散在頸頰的細發,縮著的幼細手指……不帶任何疑惑,使用最巨大的力量將明亮的世界送給了他。
凝視著她,他移不開眼,內心前所未有的寧靜,但下一秒便騷動起來,沒有痛感的心悸怦怦怦跳著。
光是這樣看著她,他居然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在經歷了下午那樣的痛苦之後沒有多久的時間,他又感到了突如其來的幸福。
好幸福,希望此刻停留,就算明天不來也無所謂了的幸福。
如果抱住她,會不會更快樂一點?
他的大腦麻痺了。
雲開見月,才感覺沒有改變是一種救贖,現在卻又變化得理所當然,心情不能不變。
沒有她,他就不會再有這般美好的感受,如果要用東西來交換,他願意奉獻出什麼呢?
或許被束縛住也可以吧,如果是她,他心甘情願放棄他的自由,他的雙手雙腳,連同呼吸、心跳、體溫和血液都可以不要。
很多感覺都有兩個面相,有無痛感,決定了那感覺是甜蜜或苦楚,特別是不自由、屈服或接受這類先天本質就處於弱勢的感覺。
因為不喜歡。不愛,所以無法忍受;但在喜歡、愛了之後就可以主動,可以甘之如飴,這種反差的情感,就是愛情嗎?
在被逼迫時死也不願說出的話語,但在此刻就可以暢所欲言,只恨沒有多幾個腦袋來編織甜言蜜語的情感,就是愛情嗎?
無聲無息的來到,喚醒了他冬眠心靈的是她,而他的愛情以她為名,沒有道理不是,因為他是如此篤定,最真實的心情。
好希望現在她能醒來,對他綻放動人的微笑,能夠甜甜地呼喚他的名宇,好希望、好希望。
但是同時他又好怕打擾她,想讓她睡,渴望她能有一個美夢的心情在心底盤旋著。
擺盪在溫潤微熱的對立心意之間,強烈的睡意又來襲,帝百計不敵,跟著沉沉睡去。
*** *** ***
日昇月落,月落日昇,又是一天過去。
嘩啊!
洗好澡、烤乾頭髮,舒坦到骨頭都軟了的申敏雲準備回房,卻被幽微但雀躍的女性驚呼給吸引了。
被挑起了一窺究竟的好奇心,讓她輕手輕腳的追蹤著聲音來源。
巨大的建築物內部有著非常複雜的架構,那聲音一陣又一陣像潮水來來去去,她也跟著彎來拐去,不久之後,才在一處樓梯的窗邊發現一層又一層迭著,發出既羞又怯的笑聲,穿著小洋裝加圍裙,可愛女僕制服,興奮莫名的女人們。
她們的眸光專注火熱,無法言喻的銳利。
眾人屏息以待的亢奮之情,感染到站在不遠處的她,著了魔一樣不由得靠近,小小手指點了點被什麼勾住全部心神的人們。
而原先還不當一回事輕輕揮開的女人,在回頭警示的一眼之後,迅速地讓開,瞬間掛上嚴肅的臉孔,雙眼不安地動搖,而無言的緊張氣氛接著更加迅速地傳開,所有的人在看到申敏雲後全都肅色,像是要讓摩西過的紅海一樣左右讓開,不明就裡的申敏雲只好想也不想就往窗邊走去。
站在沒啥特別的窗邊,看到十二刻館中庭的大草原,她納悶地回頭。
「妳們在看什麼?」
年輕女人們妳看我,我看妳,咬著嘴唇,默契好到不行的一起搖頭。
欲蓋彌彰。
「妳們怪怪的,有事情瞞我喲!怎麼可以這樣,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好過分喲!」申敏雲嘟著嘴問,原本水汪汪的眼變得更多水,不滿這些平時都會和她分享新奇事物的女人們,居然沒有從實招來。
申敏雲不哭都能讓人斷腸,要是哭了就更讓人不捨,像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
從此以後就等著被罪惡感日夜折磨吧!
有一個看起來比較皮的女人,被左一手、右一腳地硬頂出來負責,她埋怨地回望了將這個苦差事推給她的小人們一眼,然後只好對上申敏雲那天真無邪、哀怨到無人能拒絕的眼,她一心只求被北杉先生發現後不會被五馬分屍,將手指向窗外。
申敏雲傻傻的將眸光抬高,越過了如甜甜圈中央的綠草,對上了對面的窗戶。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接著,連呼吸都急促。
經過昨天的情感大爆發,今天醒來之後,似乎揮除了憂鬱和憤恨,一整天都笑得十分坦率的少年,漂亮端正的臉浮著紅雲,長長手腳不知該往哪裡擺地躁動著,不安的爬梳已經有點長的頭髮坐著,被穿著白袍白衣、好整以暇的醫師和護士包圍著。
羞紅著臉的帝百計,令人措手不及地散發出特殊的風情,感覺到一股……嗯,該怎麼形容才是剛剛好呢……啊啊啊,就是萬分的「妖艷」,不復平時的青澀清爽。
介於成年和童稚中間的過渡臉龐,時不時會露出成熟的神韻,但又充滿著令人愛憐的無邪,有著所向披靡的獨特魅力,使人神魂顛倒,頭重腳輕,血液逆流。
他低垂著微長的眸子,閃爍著水亮光芒,筆挺的鼻子之下,豐潤的唇被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咬出了勾人的紅腫,讓人好想也跟著咬一口,含在嘴裡嘗嘗是有多甜。
當他若隱若現的紅艷舌尖掃舔過能滴出血的嘴唇的時候,看起來更是無比的美味。
明明不餓,但餓了起來的申敏雲出現了想獨佔美食的衝動。
「妳們……」
「哇哇哇,脫了,在脫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