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百計忘情地笑了,濃濃的,柔柔的,能融化寒霜的。
正當開心她走向自己,選擇了自己,怎知道下一秒申敏雲就停住了腳步回眸,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她的另一手也被東方研緊緊的扣住了。
「放手。」他觸及那看似熱情,但暗含鋒芒的視線,冷聲道。
東方研揚起優雅的微笑。「不放。」
聽著那桀騖不馴的笑語,帝百計一股惡火翻上心頭。
她都選擇自己這邊了。
「你憑什麼不放?」
這聲冷問一出,東方研笑望了戰火主角,卻一臉迷糊的申敏雲,然後仰首,堂堂迎戰。
「就憑我是敏雲的丈夫。」
聲輕語淺,卻重若千斤,帝百計的呼吸斷了。
第七章
申敏雲是有夫之婦。
每一個字都是中文,也相當簡單,但帝百計不只是難以接受,更是無法相信,比起她有超能力這回事,她已經結過婚,還嫁了人,更讓他陷入一種恐慌的情境裡。
腦子和心都像被大炮炸過,什麼事都不能做,什麼感覺都沒有,當再度能夠思考,意識到自己處在什麼環境時,十二刻館已經吊起了一盞盞夢幻的油燈,散發昏黃迷離的光芒。
他還是無法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啊!
那樣天真可愛的小小人兒,還有一個那樣事業有成,怎麼看怎麼成熟,一副絕對菁英分子,能在說笑之間就驚動各方,作出重大決定的男人,是夫妻關係……
完全無法令人相信,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啊!
突地——
「小弟弟,讓女士獨自用餐是很失禮的行為。」單開舉起了酒杯,宣示存在地輕聲道。
看著精美的菜色,申敏雲和東方研卻不在視線範圍,帝百計根本就食不下嚥,半點食慾也沒有,更何況他既沒有義務,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陪著這個女人用餐。
不請自來的單開用口布擦了下嘴。
第一次被當成比空氣還沒有價值的人,從來沒人會這樣忽視她,更別說直接露出如此不耐煩的眼神了。
不過,更妙的是,她不以為忤。
「真可愛,年輕人的反應還真是直接不加掩飾呢!」想起了他對敏雲熱情到旁人一看都臉紅的行為,單開好心情地道。
帝百計的臉色陰冷。
「如果不滿意我的反應,請恕我離席。」
單開若有所思,望著那對曾經凜冽不帶一絲雜質,但此刻雷光閃爍的漂亮眼眸,閃過了一個念頭。
「想不想知道單雙發生什麼事?她和敏雲又是什麼關係?」她佯裝隨口問道。
那不能使人難堪,所以強忍住想跑情緒的心,瞬間進入了拔河狀態,但不要多久,想瞭解敏雲的貪婪奢求讓他失去了離開的倔強。
「妳的行為令人聯想到老富婆引誘男人的行徑。」帝百計火大到不行,不吐不快。
計謀得逞,對方只剩口頭威風,令她備感愉快。
其實這漂亮少年真的很直接,和敏雲不相上下,都是獨角獸般的存在,神秘美麗,異常單純乾淨的存在一被擾動情感,就會不顧一切的凶暴狂亂。
「老……是啊,我是不年輕了,所以敏雲來到單家後,是我和東方兩人親手帶大她的。」回憶起過去,她輕聲沉吟。
帝百計微微偏首。
他只是隨口這麼說說,沒想到會引起她類似自憐的低語,況且她看起來並不老,成熟而美艷,幾乎風華絕代。
傷人的言語,只會傷了自己。
「對不起,」他不是個能任性傷人還裝成沒這回事的人,「我一時口不擇言。」
單開眸光一凜。
「不要隨便同情別人,尤其是不需要同情的對象,這個行為更失禮,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帝百計硬壓下了胸口那股惡氣。
「看在我也是哥哥帶大的份上,我忍。」他表明立場。
單開微笑。「不過你哥哥的情況肯定和我不一樣。」
帝百計好奇心動。
對於單家人來說,申敏雲是個很重要的人,她不可取代無庸置疑,但是她究竟是誰,從何而來,為什麼重要,他現在才開始驚覺對她一無所知。
而且她為什麼是由眼前人撫養,她的父母呢?而她與單雙之間那切不斷的關係又是什麼?
如果想要保護她,他必須要先瞭解她。
「怎麼個不一樣法?」
一點就通,不笨,勉強過關。
單開在心裡簡單評注,好整以暇地猜著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到底清不清楚他愛上了一個怎樣的對象。
愛上誰是神秘的命運,愛情最好玩的一點就是無法控制會為誰心動。
「敏雲來到單家前,已經快滿六歲了,父母意外雙亡,因為那個事故,她的大腦受到嚴重損害,不只失去了所有和父母相處的記憶,整個人也退化回嬰兒期,艱難地使用一個幼兒的身體歸零開始,還莫名其妙出現了超能力,不過,這一切還是慢慢熬過來了,沒想到事情還沒結束,等到年歲漸長,我們驚覺她的心靈年齡幾乎就停在十歲左右,十九年來,我的育兒經驗就算不是一團災難,至少也可以寫成一本敏雲專用的醫療史。」她口氣表情未變,說出了一連串驚人的事實。
帝百計深吸一口大氣,再次受到強大的衝擊。
「我沒想到……」
單開喝了口酒。「你要是想得到,那我就沒有說曲折離奇故事的樂趣了。」
帝百計還在震驚中。「天啊,那……」
單開主動接著說下去。
「你別提問,還是由我來統一說明比較好,要不然條理肯定非常混亂。」
帝百計沒有多想就點頭,他只能接受,因為他的大腦的確為了處理大量資訊而罷工了。
單開的思緒飄回到過去,那個慘不忍睹的過去。
事發至今已經快要十九年了,那一個十月對這兩個當時都是兒童的女人是人生的轉捩點。
「那個意外是將敏雲和單家,不,是和小雙連結起來的關鍵……敏雲的雙親都是警察,一起負責小雙的綁架案,那案子非常棘手,三個月都無法破案,但一袋又一袋的血漿卻被不停的送回來,想到小雙的生命一滴一滴在消逝,也已用盡方法的單家最後只能屈服,和綁匪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