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望著她笑靨如花,緩緩問道:「你此話當真?」
小瑤的笑聲停住,有些警醒地看著她。
檀香很鄭重地說:「你剛才說的話不會反悔麼?那好,你聽著,我本來是……」
「慢著慢著!」小瑤慌忙用雙手摀住耳朵:「別說別說!我不要聽了!我什麼都沒聽見!」
檀香一笑:「怎麼?不是你說的,只要我肯說出我的身份來歷,你就說出你的秘密嗎?」
「誰想到你竟然當真。」小瑤好像被嚇出一身冷汗,「我可不要陪你玩這個遊戲。你是什麼來歷你就當寶貝藏好,千萬別告訴我。」
「莫非,你的來歷竟比我的還難以啟齒?」檀香望定她,眸光幽幽。「你也許不知道,我有通天之眼。任何人,只要讓我看到她的眼睛,就會知道她的過去一切。」
小瑤臉上的笑容褪盡,「你騙我?」
「天下的能人異士多得很,你應該知道這並非不可能。」
小瑤的身子向車廂後面縮了縮,連眼神都避開到一旁,像是生怕與她對視。
檀香展顏一笑:「原來你也並非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瑤困惑地偷偷瞥著她,不知道剛才她說的那些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檀香之所以要當著她的面揭破一點關於自己的秘密並不是真的想告訴她什麼,而是要藉著這幾句話讓小瑤知道顧忌。
直覺告訴她,這個少女的出現可能會給鳳玄鈞,鳳玄城,給她,甚至整個鳳國帶來某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她很想用天眼看清楚小瑤的身世之謎,但是又怕因為自己的插手給鳳國的歷史帶來違背天意的扭轉。
除了鳳玄鈞與她的情劫之外,她不應做任何更改歷史走向的決定,哪怕她的確有這個能力。
突然,兩聲如山搖地吼般的巨響分別在隊伍的前方後方同時響起。
大軍驟然停止了前行,這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也亂成一團。
檀香和小瑤都跳下馬車,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一個從後方跑來的士兵急急地說:「有人在我們的前後埋伏了火藥,炸死了我們幾個兄弟。」
檀香的手指輕顫。死亡,這就是死亡。已經活了上千年的她卻是第一次這麼真切地與死亡相遇。
隊伍的前後?前方不就是鳳玄鈞領兵的位置嗎?
她不顧一切地衝向前方,那個士兵還在喊:「檀大夫,別過去!也許敵人還有別的埋伏……」
但她根本就聽不進去,眨眼間就奔到了前面。
火藥的威力很大,炸起了滾滾黃煙,許多士兵都被黃煙兜頭罩下,渾身髒兮兮地在原地使勁兒地咳著。有些人身上還帶著血。
「王爺呢?王爺在哪裡?」她連聲追問。
驀地,一隻大手從後面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拉進一具寬闊的胸膛中。
「誰讓你到前面來的?不知道這裡危險嗎?」洪亮的,熟悉的聲音從頭上砸下來,她驚喜萬分地揚起臉,看到他如其他士兵一樣,渾身的沙塵,胸前,手臂上,沾著不少的血絲。
「你傷到哪裡了?我,我給你包紮。」她幾乎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被恐懼和驚喜交織的古怪表情,若被鳳玄鈞看到,應該會覺得奇怪吧?
但鳳玄鈞根本無暇看她的表情,將她拉到道旁後鬆了手,「你去看看其他受傷的兵士,盡量不要落單。」然後他丟下她又衝到前面去。
她急喊:「你的傷……」
「海琪,叢明,奉先!立刻集合隊伍,清點人數!」他疾如風快如火的聲音已經在十幾丈外了。
她扭轉頭,環顧官道上如今的景象,不由得呆住。
隊伍的損失似乎還在她的想像之外,到處都是傷患,到處都是血跡。
原本以為自己是沒有心的,但是胸前卻有某種東西在拚命地衝撞,似乎要撕裂她的身體奔跳出來。
恍然間,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鳳玄城的馬車不就是在靠近隊尾的地方嗎?這時她才發現小瑤既不在自己的身邊,更不在她們所乘坐的馬車旁。
於是她折回頭向隊尾直奔而去。
在鳳玄城那輛豪華惹眼的馬車旁,她看到了鳳玄城。
他的胸前是一片殷紅的血跡,染透了他雪白色的外衣。長長的睫羽蓋住了他漂亮的眼睛,看上去他好像已經沒有了生氣,猶如死去。
小瑤原本半跪半坐在他的身前,顯然她也慌亂了手腳,神色慌張地搖晃著鳳玄城的身體,「喂,你醒醒!千萬別睡著,否則你就沒得救了!」
檀香推開守護在鳳玄城身前的幾名士兵,急步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一絲氣。
她對小瑤疾言厲色地問道:「你究竟想讓他死還是想讓他活?你若再晃他,他的最後一口氣也保不住了!」
小瑤慌得收回了手,哀求道:「你能救他的是不是?你一定要救活他!」
檀香定了定神,運指如飛在鳳玄城的胸前連點十處大穴護住了他的心脈。此時她看清那處傷口——竟然是劍傷?!
「誰刺得他?」她頭也不抬地一邊幫他止血一邊問。
有位駕車的士兵回答:「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個黑衣人。隊伍後面炸響後我們正要往那邊支援,突然從路邊的叢林中跳出那個黑衣人,掀開車簾對準王爺就是一劍,刺完就跑了,動作很快我們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人已經不見蹤影。」
檀香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後對周圍人說:「將他抬上車。」
幾個士兵七手八腳地將鳳玄城重新抬回馬車。檀香阻止住要跟上車的小瑤:「車內地方小,人一多他就無法呼吸,你還是在車下等吧。」
她原本懷疑小瑤與這起意外有什麼關係,但是眼看小瑤如此著急傷心的樣子又不像是作假。更何況,以這丫頭的脾氣,即使是她幹的,也不可能裝成關心的樣子忙前忙後才對。
但是,如果不是她幹的,又會是誰?世上到底有誰如此痛恨鳳氏兄弟,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