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弄梅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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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啤,真是笑話,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嘗到愁滋味?簡直是可笑透頂!

  然而,這卻又是不爭的事實。

  可惡,他以為是紅線纏著他們,他才能與她不期而遇;他以為兩人之間的羈絆是如此的密不可分,然他似乎料錯了。

  自那天在江堤相遇之後,他便再也找不到她。

  她美若天仙,仿若天界神,那雙澄澈的眸子裡不染任何髒污,是清灩無塵的,仿似沾不上半點慾念,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當他這麼一想時,總會以為她真回到天界去了。

  可惡,他不相信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即使是她也一樣,可她卻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知她家住何方。

  該死,他快要被思念和挫敗感給折磨死了!

  「仁偲,你在這兒做什麼?外頭忙得人仰馬翻,你居然還在這兒……」一道頎長的身影自黑暗中不斷地接近涼亭,在距離他幾步的地方停下,怒瞪著他。「你居然在喝酒?」

  觀仁偟不禁微蹙濃眉,不懂他為何會在此時喝酒;前些日子瞧他忙得很,三天兩頭往外跑,即使不是為了生意,他依舊跑得不見人影,天天眉飛色舞,讓他猜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與他現下的神情大相逕庭。

  他的神色有點詭異,氣色有點憔悴。他這個自命非凡的弟弟也會憔悴?究竟是為了什麼?

  「有什麼好忙的?」觀仁偲沒好氣地道,呷了一口酒,微瞇起妖詭的眸。「不過是中秋罷了。」

  在他眼中,中秋壓根兒不是什麼團圓日,根本算不上節慶。

  「你這幾日只顧著在外頭風流,還不知道今兒個爹納了個妾回來,下人們在府裡忙得暈頭轉向,而你倒還有著大好閒情在這兒喝酒。」觀仁偟走到他的身旁,替自個兒斟了一杯,不禁歎道:「還是上好的桂花釀。」

  「爹納妾?」他微愕。

  這可是天大的消息哩!自娘過世之後,爹獨身至今,為何會在這當頭決定納妾?似乎另有隱情。

  「好似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方才爹將那個女子帶進東苑之後,沒交代什麼又趕回朝中了。」觀仁偟品嚐著桂花釀。

  「既然爹沒有交代,你又怎麼知道爹納妾?」他仍不認為爹會納妾。

  倘若爹要納妾的話,早在好幾年前便可納妾,又何必等到此時?

  「倘若不是納妾,又何必將她帶進東苑?」觀仁偟放下酒杯準備離去,又回頭睨了他一眼。「而且那位姑娘若與天仙相比的話,可是一點都不差,連我都想納她為妾了,也莫怪爹要納她為妾。倘若你不信我的話,你可以去瞧瞧,不過記得,千萬別迷上了她,她可是爹的人。」

  「天仙?」觀仁偲睨著觀仁偟的背影,不屑地挑了挑眉。「嘖,女人不都是一個樣,我就不信她有多不凡。」

  呷下最後一口酒,帶點微醺,他便橫跨中堂往東苑去。

  他倒要瞧瞧那個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夠讓不納妾的爹破例納了妾。

  ***

  「小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觀府東苑深處的廂房裡,傳來裘瓶靜輕柔的問話,然而卻得不到回應。

  她心急地睨著端坐在床榻上不發一語的季雪梅,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知該如何以對。

  自從淵德少爺過世之後,小姐的情況是每下愈況。前一陣子,小姐甚至已經會笑又會怒了,怎地不過幾天的光景,小姐不僅回復到原本的模樣,甚至變本加厲,就連她的聲音也聽不到。

  她好擔心啊,即使嫁進了觀府,小姐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全都怪老爺不應該那樣逼迫小姐,否則小姐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瓶靜,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突地,她輕啟檀口,斂下濃密如扇的眼睫,不讓她看出她的疲憊。

  「小姐?」她喜出望外地睇著她。

  「我只是有點累了。」

  實際上,她一直在思索著要如何面對觀元承,然而聽觀仁偟提起他已經趕回宮中,不禁令她鬆了一口氣,但他什麼時候回府,可就不得而知了……倘若他發覺她並非清白之身,他會如何待她?

  觀元承會一狀告到爹面前嗎?倘若是那樣子的話,她得先考慮瓶靜的後路,至於她……一切都無所謂了。

  「要不要我先下去吩咐這兒的下人替小姐準備洗澡水?外頭的月亮圓得很,又大又亮,待會兒我可以帶小姐賞月去。」裘瓶靜睇著她,很努力地想要自她的眼神之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不了,我想要休息一下。」她淡淡地回著。

  她不是蓄意要對待她有如親姐妹般誠摯的瓶靜冷淡,但她真的好累,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中秋之於她一點意義都沒有,根本就沒有團圓的氣氛,賞月又能如何?

  她的身上背負著淵德的死,又背負著瓶靜的未來,這一切讓她身心俱疲!她現下只想要閉上眼,什麼都不想,但一閉上眼,那個神色肆狂的男子又會躍上她眼前,她不爭氣的心甚至會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躁進。

  她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會無時無刻地想著他?

  倘若不是他的話,淵德又怎麼會死?雖說是有點推卸責任,但倘若他不要硬纏著她,或許她便會注意到淵德已往堤邊走去,她便會在淵德不慎掉入江裡時,差人趕緊將他救起。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說得再多人也不可能復生,再想回去只是徒增煩憂罷了,然而淵德的死,更令她確定,她實是一個冷情寡義之人。

  娘在幾年前過世,她以為當時是自個兒年紀小,遂不懂得失去親人的悲傷;然而淵德死了,她卻一樣感覺不到悲傷,甚至連一滴淚也沒有……她果然很怪,好像遺失了什麼東西,讓她感覺不到喜怒哀樂;她以往不曾發覺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淵德的死讓她發覺自己果真是某個地方出了問題,她平靜得不像是人,只是感到愧疚、感到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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