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要插嘴。」秦翊制止妻子開口。
他望著倪靖,娓娓道出事情發生的始末。
當年,秦翊獨排眾議,娶了出身小康家庭的倪芙。經過兩年,兩人堅定不移的愛才漸漸讓家人接納。
三年過去,急於抱孫子的老人家懷疑倪芙不能生育,先是到醫院檢查,而後開始尋訪秘方,但倪芙的肚子依然沒動靜。
這時,秦家兩老先是借口要秦翊到美國拓展事業版圖,然後動用親族長輩的力量,逼迫倪芙簽下離婚協議書。
隻身在美國的秦翊得知消息,連夜趕回台灣,悲憤的他跟父母大吵一架,父親因而生病住院。
不願背上不孝罪名的秦翊,因而忍下這口氣。
父親出院之後,立刻積極為秦翊安排相親,三個月後,堅持要他娶同是合作夥伴的南亞集團的獨生女琇盈為妻。
而傷心欲絕的倪芙,離開秦家,從此杳無音訊。
倪靖聽完,面無表情的望著秦妻,問父親:「不是說我母親不能生育,那我們兄弟又是怎麼回事?」
「你母親離開後,我不間斷的派人尋找,一年後才查出她到法國去投靠你舅舅。」
「那時候,我母親已經懷孕了?」
秦翊眼中充滿歉疚的解釋:「那時,她剛剛生下你們兄弟,我這才知道自己有了兩個兒子。」
「原來說不能生育只是庸醫誤診?」倪靖冷冷瞪了一眼秦翊。
「這是個無法彌補的錯。」
倪靖冷笑,「就算這是個可笑的錯,你怎麼敢確定我們就是秦家的骨肉?」
「這當然是經過鑒定的。」琇盈揚聲說。
倪靖的視線轉向秦妻身旁的兩個女兒,突然恍然大悟。「因為你的妻子無法生下男孩,所以在確定血緣關係無誤後,你就從我們兄弟之間挑了一個,抱回台灣成為繼承人?」
「有一點我可要說清楚。」琇盈又插嘴道:「雖然允聰是秦家的骨肉,但我也給倪芙五百萬的安家費,一點也沒虧待她。」
「別說的這麼好聽,我母親絕不可能為錢出賣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妳用了什麼手段逼她。」
「靖,不要激動。」明岑輕拉他的手,要他冷靜。
琇盈一見有人制止,氣焰一下子高張起來,拍桌指著他罵:「你說什麼!看看那女人把你教成什麼樣子,竟敢頂撞長輩!」
「夠了!」秦翊突然喝斥一聲,瞪著妻子。「再多話妳就給我下桌。」
識相的她立刻閉上嘴。
「我今天請倪靖回來,只是想讓他清楚自己的身世,至於其他……來日方長,我們慢慢再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琇盈聽出丈夫話中有話,連忙追問。
但秦翊根本不理她,繼續對倪靖說:「對了,你的東西都在飯店吧?沒關係,明天我派人去拿過來,今晚你就睡在二樓的房間。」
倪靖笑笑,搖頭說:「我想你誤會了,我跟秦家的人並沒什麼好說的了。」
倪靖拉拉衣領,作勢起身,明岑也跟著站起。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次回來不是為了……」
「不,我這次來台灣純粹是為了明岑,跟秦家無關。」他邊說邊伸手攬她的肩,不知所措的明岑縮在他懷裡顯得更嬌小。
「為了她?你們……」秦翊一臉不解。
倒是琇盈臉上泛起如釋重負的笑,她本來還擔心倪靖是來分財產,這下她能鬆口氣了。
「ㄟ,你們倆倒是挺配的呢!」她突然示好的說。
但秦翊臉上卻泛起不悅的神情。「難道兒女私情,比你的身世還有秦家的一切重要?」
「不是的,秦伯伯,你誤會了。」明岑急於解釋,卻被倪靖打斷。
「沒錯,即使不知道我跟秦家的關係,這三十年來我也過得很快樂。現在有了明岑,我更不在乎秦家能給我什麼。」
「你……」
「而且你該謝謝明岑,要不是因為她,我根本不會面對面坐在這聽你說這麼多辯解的話。」
「靖,別這樣。」明岑轉過頭來,這才讓他收了口。
「原來你根本不能原諒我?」秦翊目光黯淡的望著兒子。
「如果我母親能原諒,我就不在乎,不過一切都太遲了。」他輕握明岑的手說:「世上有些錯能彌補,但遺憾一旦鑄成,是再多歉疚也挽回不了的。」
倪靖說完,立刻拉著明岑轉身朝大門走。
這時,傭人開了門,對正走上階梯的人喊:
「夏小姐,晚安。」
明岑壓根忘了今晚另一個主角還沒到。她腳步突然停住,呆站在原地望著京霏優雅的身影翩然而至。
「對不起,我來晚了。」京霏一臉微笑地望向廳內。
當她將視線從明岑身上,移到她身旁那熟悉的身影時,她頓時睜大眼,笑容僵在嘴角,顫抖的唇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不可能……聰……允聰!」
京霏衝過去,一把推開明岑,抱住倪靖。因為動作來得突然,倪靖重心不穩而退了兩步。
明岑早知道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但真正面臨時還是慌了手腳。
「京霏,妳鎮定點,看清楚,他不是允聰。」
「誰說的,他是……」京霏撫摸倪靖的臉,口中喃喃叫著允聰的名字。
倪靖冷著一張臉,細細端詳失控的她。
不知是不是因為喜歡明岑那素淨清麗的臉龐,他對京霏那張靠彩妝修飾完美的臉,只感到厭惡。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京霏不解的凝視。
「京霏……我說了,他不是允聰。他叫倪靖,是允聰的雙胞胎哥哥。」
明岑上前解釋,卻被京霏一把推開。
「妳!原來妳早知道了,為什麼瞞著我?」
倪靖可以容忍她的失控和激動,卻不能容許她對明岑動粗。於是他毫不客氣的拉下她的手,一把推開,然後去扶明岑。
雖然眼前這人不是允聰,但這身形、神態……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和允聰如出一轍。而且從他攙扶明岑的舉動中,她發現,他和明岑之間的情愫,似乎比她想像的深厚,這讓剛從傷痛中恢復的她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