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欣就定在他們身後三步,將那番你問我答聽得一清二楚。
好個郎有情、妹有意的畫面。
是了,她早知道的不是嗎?溫柔多情的姑娘總是受男子注目的,就算她明白了自己傾心於他又如何?
她有她該做的事,不該為這種事分心的,尤其是這般絕對無望的事。
再說,小晴是她的第一個同性朋友,她該祝福她找到歸宿啊!
事實擺明了該這樣辦,為何她還會有如此鮮明的嫉妒?
怎麼也搞不懂自己翻來覆去的心思,最後,她把原因歸咎於東方靖的差別待遇——那痞子對小晴溫文有禮,對自己卻是顛顛倒倒的不正經——希望能藉此說服自己,不是在吃醋,而是忿忿不平。
算了,再兩天就可以遠離他那張可惡的臉。一到清柳城,她就另尋住處,反正小晴父女有他照顧;雖說和小晴分開是有點寂寞,不過,她從來就是一人,寂寞,是可以輕易克服的,只是回到一個人而已……而他,從來就不是她可以觸碰的……
東方靖轉頭偷瞄衛欣,見她又是一副寂寞失落的神情,不捨與心疼油然而生。唉!連見她不高興都會捨不得,他真的栽了。他對自己搖頭,卻又莫可奈何。
他有技巧的結束和小晴的談話,放慢腳步和衛欣並肩而行。
「衛姑娘,昨夜睡得可好?」他關心的審視她眼下的陰影。
衛欣想心事想得出神,聽聞有人問話,便漫不經心的回答,「整夜都在作惡夢,沒睡多少。」
沒料到她真會回話,東方靖心頭一喜,卻也心疼她的憔悴,「要不要休息一下?」
突然意識到是他在跟自己說話,她眼睛一眨,腦子恢復運作,冷漠和疏離重回臉上,「不必了,沒什麼大礙。」
她警戒的抬眸盯視那張在陽光下顯得英氣逼人的臉龐。莫怪小晴喜歡他,他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偉岸男子,自己不也……
東方靖苦笑,原來她的回話只是一時疏忽,不是因為對他漸有好感。再接再厲!他鼓勵自己。
「衛姑娘找李炎年有何要事?在下願為姑娘效犬馬之勞。」根據霍武的報告,八成是要去報仇,他實在放不下心,要是他能在回京城前幫她解決就好了。
她瞟他一眼,粉唇輕啟,「報仇。」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正經八百的直視她,「那我該怎麼幫妳?」
衛欣見他一臉誠懇,不似作假,反而吃了一驚。
一般人不是都會嚇一跳,然後阻止她的嗎?畢竟李家不是尋常人家,跟他們作對沒有好處,只有壞處,他為何要幫她?再仔細看他,他的表情又更正經了,簡直是要賭咒立誓的樣子。
她滿臉狐疑,再次端詳他認真的眼,「真的?」
他看入她的眼,嚴肅的說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唉,何時他的信用得這樣再三保證了?看來之前真是玩過頭,弄得她對他一點兒也不信任。自作孽啊,這回他可得好好表現。
衛欣恢復平靜,對他的提議不為所動,「不必,我可以自己來。」沒道理要他幫自己做這麼危險的事。
東方靖一歎,失望之情全寫在臉上。自己來?完全不讓他踏足她的世界?怎麼他的男性魅力對她就失靈了?京城裡的姑娘們可是巴著他,只求他看她們一眼咧!
「喔。」他悶悶的再哀歎一聲,為她的冷漠相對,也為他受傷的男性自尊。
自艾自憐間,他突地靈光一閃,大手從懷裡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長形牌子,往她眼前一遞,「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拿這令牌到全國各地的東方家商號,自會有人幫忙。」
衛欣望上一眼,便知那牌子造價不菲;上好黑檀木製成的牌子在暖日的照映下反射出迷離的光芒,飄散著高級木頭的香氣,金絲鑲嵌而成的雲氣紋飾圍繞著正中間的「靖」字。
「不需要。」目光回到他臉上,她的神情複雜,「無功不受祿。」
他這麼做有何用意?兩人萍水相逢,又即將別離,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還是說,他習慣幫人一把?那天他不也幫那名可憐的少年安置好一切?
不管他是不是幫人幫上癮,她都不願平白無故受人恩惠。
又來了!東方靖心中一歎,換上嘻皮笑臉,「這牌子我多得是,給妳一塊也不打緊,相識一場,留作紀念嘛!」
又一副痞子樣!衛欣臉一冷,眸子卻劈哩咱啦的捲起烈焰,心頭火跟著竄高,將自己的堅持焚燒殆盡,伸手便把牌子抓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多得是」,說不定也給小晴一塊了,不拿白不拿,沒錢還可以賣掉當盤纏!
東方靖見詭計得逞,暗笑在心。就知道惹她生氣這招可行。
可是,唉,他還真是悲哀,給人這天下絕無僅有的東方家主子令牌,還得搞這等把戲。
她不知道的是,他就這麼一塊令牌,哪來的很多塊?給了她,他這東方家主子自個兒也沒了。這令牌可以號令隸屬東方家各產業裡的每個人,見了這令牌就像見到東方家主子,權力僅次於東方靖;就算不是東方家的人,也得給東方家幾分薄面,要真出了事也不至於為難她。
東方家的產業遍佈全國,有了這令牌,等於走到哪裡都不用付錢,根本不用擔心盤纏的問題。
衛欣久居山林,當然不知道「東方」是名震天下的姓氏,更不知道這令牌代表的意義,還以為自己不過是拿到一塊可以換盤纏的木牌。
她瞪他一眼,轉頭欣賞沿途風光,裝出毫不在意的語氣,「好了,我拿了,這裡沒你的事了。」
東方靖苦笑再苦笑,知道是他自找的,就得自己承受,怨不得別人,可憐的是他東方家的令牌竟被個不識貨的人拿著。
他不放心的再次叮嚀,「記得,有事的話,拿到掛著東方家旗幟的商號,一定可以得到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