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想來護送各位一程。這世道差得很,兩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在外行走,總是危險。」他輕鬆自若的說,自動把自己歸在危險之外。
「不用了,我可以保護他們。」衛欣眉心緊鎖,冷冷拒絕。
「唉呀,衛姊姊,就讓這位大哥跟我們一道走嘛,總是安全些。」小晴陶醉的望著男子,順便拉近和衛欣的距離。
「喔,原來是衛姑娘,我們見了兩回,這下總算知道姑娘貴姓了。」黑袍男子刻意提醒他們之前的兩次「偶遇」,擺明著嘲諷衛欣老對他說「讓開」的事。
衛?是哪家的姑娘?瞧她年紀輕輕,總不過二十,神情卻老是冷冰冰的,加上昨夜胡府一事,應是經歷過什麼驟變,才使得性情冰冷吧?嗯,值得調查!越來越好玩了!黑袍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興奮。
衛欣惱火他明顯的嘲諷,卻不願出聲與他交談,索性轉過頭,不理會他可惡的笑臉。
他刻意的出現已是很明顯了,究竟有何企圖?是仇家注意到她的行蹤,派人前來阻撓她?衛欣對他的戒心又提高了幾分,神情更添冰冷。
男子沒錯過她神情的轉變,他暗笑一聲,一個漂亮的翻身下了馬,立在一旁,做個「請」的手勢,「老伯先請。」
老人和小晴見衛欣不語,想她是答應了,高高興興的走在前頭,小晴頻頻回頭張望,還是老人一個低斥才乖乖正身走好。
這下子,就剩男子對著那張冰冷的麗容瞧了。
時近中午,官道上的行人不多,鳥兒悅耳的鳴叫在林間迴盪,暖風吹動樹梢發出破碎的聲響,沉默持續在兩人之間。
衛欣在等男子先走,她可不想把背露在敵人面前;男子在等衛欣主動開口跟他說話。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我認輸了,衛姑娘,在下東方靖。不知姑娘芳名?」東方靖歎口氣,先開口了,否則真不知要耗到何時。
「欣。」
「好名字,好名字。人如其名!人如其名!」才怪!那張冰冷的容顏一點也不「欣」!
衛欣不理會他無聊的話語,看看前方走遠的兩人,示意他先走。
東方靖聳聳肩,拉起馬韁,重新踏上官道,「不知姑娘芳齡?」今天晚上好派霍武去查。
衛欣給他一個冷眼,兀自低頭踩著樹影往前走。
東方靖露出痞痞的笑容,「家住何處?」
「不關你的事。」衛欣冷眸浮現痛苦與悵然。家?那場火之後,她就不再冀望她會有一個家了。
她閉緊了嘴,而且打算一路就這樣閉下去,不理會這只煩人的蒼蠅。
注意到她眼中的一閃而逝的痛楚,東方靖識相的換個話題,「你們要往哪去?而我又要往哪去?」他還不知道自個兒提供的是什麼樣的「服務」咧!
衛欣充耳不聞他不三不四的問話,旁若無人的欣賞附近的風景。
東方靖見她不理他,也不著惱,他調整步伐和她並肩走著,偏頭打量她姣好的面部線條、光潔的額頭、微微皺著的柳眉、小巧的鼻尖和粉嫩的唇瓣。雖然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卻有著他未曾領略過的風采。
她就像獨自生長在山間的白梅,清嫻雅致,孤傲冷然,一身與世隔離的決絕。微抿的唇角透露她強韌的意志,舉手投足間表現出她的自信與獨立,那一身的白衣更襯出她的出塵不染,……跟那些追逐名利富貴的女人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個假意接近他、存心謀奪他家產的霓瑜!
她良善的行事作風打破他對女子的深沉厭惡,而外冷內熱的性子更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那些曾停留在她眼中的火花,和她冰冷的外表是那麼的不搭調,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他在估虎城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這種內、外的矛盾吸引了,之後幾回刻意找上她,也只是為了一探究竟。
好奇心蠢蠢欲動,讓他無法自拔的緊追著她冷然的身影,只是,他還有多少時間?
他必須趕回京城處理商行的麻煩事,不知來不來得及一探她最真實的面貌、解開她身上的種種謎團?
衛欣察覺到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沒離開過她,卻也毫不理會,繼續保持沉默,然而,在不動聲色的外表下,一顆心微微顫動。
她是怎麼了?以往在山裡,就算被大熊盯住,她也能保持平靜,為何他的視線令她如此不安?他究竟在看什麼?又想探究些什麼?
第三章
一行四人投宿在小山城的客棧時,已是彩霞滿天的時分。
衛欣依舊沉默不語,東方靖卻已經和小晴父女處得極為融洽。
「東方大哥,這邊這邊,剛好一桌空著。」小晴眼明手快,先去佔了個好位置,再扶著爹親到桌邊安坐。
「衛姑娘請。」東方靖倒不急著入座,先請衛欣坐,一派謙謙君子的樣勢,然而,嘴角的笑意卻洩漏了他存心捉弄的意圖。
衛欣看也不看他一眼,逕自入座,才坐下,小晴便興奮的拉著她,說起一路上的見聞,她也不以為意,只是靜靜的聽她說,雖沒啥表情,卻較之前溫和許多。
東方靖在一旁觀察她神情的細微變化,見她因小晴的話語露出淡淡的笑意,在不可思議的同時,更在口中嘗到一股酸味。
咦?怎麼回事?他不過是想看出她在矛盾的底下是怎麼樣的人,怎會嫉妒起小晴了
他努力的推開這莫名其妙的感受,卻忍不住猜想,她是否會為他綻放笑靨?
想著想著,他猛然驚覺自己對她的興趣已不是純粹的好奇了,似乎夾雜了久違的熱情—
不!女人的歹毒心思,他不是早在霓瑜身上見識過了嗎?
五年前,那個為了家產而假意接近他的女人,辜負他的信任、他的深情,利用他全心的愛戀竊取東方家的機要文書,還是被他好友兼事業上的夥伴—阮雲青識破了,才免去一場風波,如今,她早嫁作他人婦,他也打定主意不再為女子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