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殘六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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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對了。」他差點忘了,「六少,方才磬……常姑娘一踏進鋪子裡,那榮景你也瞧見了,裡裡外外擠得水洩不通,為的便是一睹常姑娘的容顏……」

  「廢話少說!」他怒喝道。

  混賬,他當他的雙眼全瞎了不成?

  難不成他忘了他也在現場,豈會不知道那副榮景是多麼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三年多前,他甫到汴州,人人皆說汴州城裡有個為富不仁的常老爺,而人人皆想要染指常老爺美若天仙的掌上明珠以示報復,然而三年之後,大夥兒全都忘了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

  他們只知道她是個版畫師傅,雕的佛像栩栩如生,卻忘了當年大夥兒對她如何恨之入骨,莫不想要以她洩恨……

  短短三年,她的處境卻是大不相同,而他則是推動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哦……」怪了,他明明已經記得不再只暱稱她磬兒,這也教六少發火了?「在六少先行離開後,有個老爺說要聘請她過府,就在他府上當差,往後只需要雕版便成。」

  「然後呢?」他的手微微一震。

  她要走了嗎?

  這三年來,他刻意忽略她的存在,然而他的刻意反倒是教他更加注意起她的存在,更加明白她的存在對他的威脅,甚至恨不得將她趕出府去,但現下……她真是要離開他了嗎?

  「結果,這麼一來,一群大老爺們爭相競邀,皆開出了天價要她呢!」夜蒲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說個明白。

  「是嗎?」他斂眼瞅著自己依舊顫抖不已的指尖。

  她當然會走的,是不?

  沒道理不走,況且,當初她也不是自願為奴,是現況所逼,逼得她不得不藏起一身傲骨,委曲求全地窩在他府裡。

  如今,這麼多人爭相競邀,她肯定會義無反顧的離開。

  而他,真要這麼輕易放她走?就在她擾亂了他的心思,在她惹得他心煩意亂的當頭?

  「六少,你不問我,磬……常姑娘是怎麼回答的?」夜蒲小心翼翼地問。

  「哼,她要怎生回答,我不在乎。」他揚唇笑得戲謔。「夜蒲,去將鋪子裡尚未賣出的版畫全都給拿回來。」

  「咦?」夜蒲愣了半晌,驀然回神問道:「六少,那些版畫如今叫價都相當高,倘若現下取回,豈不是……」

  沒道理將已經到手的銀兩往外推的,是不?

  再者,當初也是六少說要將她的版畫放到鋪子裡賣的,怎麼現下又……六少的性子原本就善變得很,這一陣子似乎又更嚴重了些。

  「那又怎麼著?」他可不缺那麼一點錢。

  「但是……」老是這樣出爾反爾,他實在是為難極了。

  「我要你立即去做。」他沉聲道。

  夜蒲睇他一眼,無奈地點了點頭。「我馬上就去。」主子都這麼說了,他這個當下人的又能如何?

  「等等。」他走了兩步,君殘六又喚住他。

  「六少?」夜蒲喜出望外地回頭,以為他改變了心意。

  「不准她再踏出府一步,更不准她再動刀,把她所有的刀全都丟到柴房去。」他不容置喙地道。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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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常磬突地站起身,手拿著雕刀逼近夜蒲。

  「磬兒,你甭衝動,先將手中的刀放下。」見她逼近,夜蒲忙一步躍到大門邊,準備苗頭不對,便要奪門而出。

  常磬怒瞪著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說要她著手雕版的是他,說要讓她的版畫上市的也是他,說要讓她到鋪子裡亮相的更是他,然而他現下卻不准她

  再雕版畫,甚至不准她踏出大門一步……這是怎麼著?軟禁嗎?

  他憑什麼軟禁她?

  雖說她依舊是他府裡的管事,然而只要她將自己的事給做完,剩下的時間全都是她的,他憑什麼約束她?

  她到底是哪裡惹惱他了?他為何不直接明說?

  「磬兒,你甭瞪我,不是我出的主意。」哎呀,原來她柔順的模樣全都是騙人的,骨子裡還是強硬得很。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當然知道這不是夜蒲的主意,然而卻是他主子出的主意。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略略猜想了下,然而猜想終究是猜想,並不等於是事實,自然不方便告訴她。

  「他怎麼可以這樣?」她氣惱地將手中的雕刀往地上一扔。

  夜蒲身輕如燕地移步到她身旁,忙將地上的雕刀撿起,再快步走到窗台邊將其餘雕刀和他特地找來的黃楊木板全收在懷裡。

  「橫豎,現下便這麼著,到時候再看著辦,你也知曉六少的性子向來時風時雨,說不得准的,說不定明兒個一早,他便又說要你再繼續雕版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挑些較能緩和人心的話安慰她。

  「你要去哪兒?」她雙眼直瞪著他。

  她靠的就是那些雕刀和木板,他現下全都帶走了,她要怎麼辦?

  「呃,我得要去找六少交差啊!」沒法子,主子都下令了,他除了遵從還能怎麼樣?

  他天生膽小,沒法子同主子作對的。

  「你不幫我?」不會吧,真的全都拿走,一件都不留?

  「怎麼幫啊?」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你先告訴我,他為什麼不讓我繼續雕版啊!」總得要先告訴她緣由,她才知道要怎麼說服他。

  「這……」他低歎一聲,大膽假設道:「大概是六少不希冀你離開吧!」

  「可你沒告訴他,我根本就沒打算要離開嗎?」她沒有要走啊!

  「我來不及說,六少便下令要我做這些事……」他看了眼抱在懷裡的雕版器具。

  「他到底是在想什麼?」她坐在案邊,氣憤不已,「我怎麼可能會跟著那個渾球走?當年我爹落難時,他見死不救,而今發現我成了新興的版畫師傅便欲拉攏我……這種人,就算他開價萬兩,我也不會點頭!」

  她可以窮、可以卑微,但是這身傲骨,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侵犯的。

  他甭以為有幾個臭錢便能打動她的心,她寧可餓死、窮死,也不會接受他那張虛偽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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