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殘六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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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那位老爺也姓常,難道……」夜蒲這時才想到,當時叫價最高的那位老爺也姓常,而且一見著她,便激動得老淚縱橫,不過,說真的……哭得還真是有點假呢!

  「他是我爹的堂弟。」她恨恨地道。「當年他見死不救,你說,依我的性子,怎麼可能答應他的要求?」

  她絕對不會忘了他當初是怎麼見死不救的,她寧可一輩子都不再雕版畫,也不會成為他的搖錢樹!

  「原來如此……」還有這一層因緣哪!「我會找時間同六少說這件事的,說不準他聽完後,便會答應讓你繼續雕版畫呢!」

  「是嗎?」她疑惑地抬眼瞪著他。「可他為何會不准我繼續雕版畫?」

  因為怕她會離開嗎?這太沒道理了吧!

  他不是向來厭惡她得緊,一見著她便非得要嘲諷幾句?

  「這……」他搔了搔頭,笑得有些無奈。「得要去問六少才會知曉。」

  橫豎八九不離十,肯定是同她有關,然而這事……說不得,說不得哪!

  第七章

  「磬兒,睡吧。」後院東側的廂房裡傳來夜蒲苦口婆心的勸說。

  「不要,你叫他把東西還給我。」常磬端坐在床榻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瞪著他,絲毫不退讓。

  「你不是說我盡力便可?」他哭喪著臉。

  真不是他要說,可他這貼身侍衛還真難幹哪!明明只要跟在主子身邊便成,怎麼連她要睡不睡,他都得要參一腳呢?

  還不都是六少下的命令,要不他何必管得這麼廣?

  她睡不睡,與他何干?可他家主子卻逼他非得親眼見她入睡……他聽命於主子,主子這麼說,他自然得要這麼做。

  「你盡力了嗎?」

  「盡力了。」

  「是嗎?」她瞇起眸子,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可,他現下不但連雕刀都不還給我,甚至還將我遣到後院來,要你天天到我跟前押著我睡覺……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六少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

  她真是愈來愈不懂他了。

  她真的被軟禁了,但卻不懂自己為何會被軟禁。

  不讓她碰版畫便罷,為何一到晚上便要夜蒲催促她趕緊就寢?好難懂,她真的不懂,但是她有點惱了。

  「這……我也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不妥,你趕緊睡,我趕緊走,這不就得了?「真是的,這差事可真是難做得緊。

  「這是什麼道理?」她微惱地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

  「雖說我習慣晚睡,然我早上的工作可是一點都沒含糊,該是我去做的事,我向來不假手於人,既是如此,我自己的時間要做什麼,哪裡輪得到他置喙,又哪裡得讓他這般管束我!」

  天底下絕不會有這種道理,雖說她爹待人向來不怎麼寬厚,然而下人該歇息的時間,他可是一點都不會干預的,如今他君六少打這虛招,為的到底是哪樁?

  「呃……」夜蒲吞了吞口水。唉,雖說她不當千金小姐已久,然而她一說起話來便盛氣凌人,那氣勢和神態直教他節節敗退。「主子有主子的打算,你也知道我這當下人的不好過問。」

  他也有他的難處啊!

  倘若可以,他也不想要做這差事啊!「我去找他問個明白。」她直逼到他面前。「現下不過才一更天,他該是尚未就寢。」

  「不好吧。」他退了又退,直退到了門邊。

  「要不你說,我該何時去找他?」她難得地擰緊了眉。「早上,我碰不著他,一過晌午他便不在府裡,有時甚至不回府,你說,今兒個他好不容易在府裡,倘若我不趁這當頭問他,得要等到什麼時候?」

  「甭說什麼問不問,他是主子,咱們是下人,順著他便是。」不要再靠過來了,他很怕一把將她推倒,會不小心把她給碰傷了。

  當然,他也很怕後頭有難防的暗箭。

  「這是什麼話?」她抿緊唇,說起話來咄咄逼人。「誰說我定得要依著他不可?倘若他不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怎麼教我心服口服?」

  被軟禁的人是她,她就連踏出房外都得要夜蒲陪侍一旁……這算什麼?

  「磬兒,你也得要記得,六少對你可是有再造之恩,他現下不過是希冀你早點入睡罷了,你犯得著這般發火嗎?」

  「哼!何來再造之恩?他派的差事,有哪一樣是我沒做好的?」她雙手環胸地睞著他。「在這兒,我不曾偷懶過,總是盡心盡力在做事,我自認問心無愧,別說得好像他給了我多大的恩惠似的。」

  他給了差事,她盡力做到圓滿,算是一給一得,哪來的恩惠可言?

  要說他收留她嗎?

  哼,她也是吃盡了苦頭,對於他的冷嘲熱諷,她可是使盡全力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緊緊地摀住耳朵,才能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

  「話不是這麼說的,當初六少可是花了不少銀兩將你自艷花樓贖身耶!想想那時,還是六少初到汴州城,百廢待興、手頭正緊的時候,結果他那時不但為你贖身,還收留了你,就怕你流落街頭、就怕你……」話到一半,他驀地噤口。

  哎呀!六少好狠的心哪……

  疼疼疼……

  「你說什麼?」她又逼近他一些。

  她聽錯了?不對,她好像沒有聽錯,她明明聽得很清楚。

  「哎呀!」夜蒲悲慘地驚呼一聲,隨即推開大門,臨走之前,還不忘彈指將她桌上的燭火彈熄,跑出門外。「你趕緊睡吧!」

  話落,他仿若逃命般頭也不回地往黑夜狂奔。

  雖然一室黑暗,常磬依舊摸黑走回床榻邊,不解地想著夜蒲方才突如其來的一席話。

  他贖了她的身?

  這怎麼可能?怎會有這種事?

  沒道理啊!他為什麼要替她贖身?他不是討厭她得緊嗎?

  一見著她免不了就是一陣譏諷,這意味著他根本不想要見著她的,不是嗎?

  倘若真是如此,他又何必為她贖身?

  不懂……她真是不懂啊!

  夜蒲突生的這些話,更是教她一頭霧水,教她無法明白他這一連串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因為他的側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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