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會打算拿條命抵銷所有恩怨?」她剔亮的大眼直淌下淚水。「六少,你待我這般好,我又不是木頭,豈會無動於衷?就算是頑石,也會被感化的,是不?你瞧我像是頑石嗎?」
「你……」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哪,六少不想見著我,可我又想要待在你身邊,我該怎麼辦呢?好苦啊!」她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竟然會這麼苦。
「哼,你怎會想要待在我身邊,你不是常說我壞在這張嘴,說我……」話到一半,她柔軟的唇覆上了他的,「你……明明是嫌惡我,為何會……」
她居然親他……
「六少,我何時嫌惡過你了?」她苦笑道。
「在我買下你初夜時!」他惡狠狠地道。「我根本就沒打算要碰你,倒是你臉上的嫌惡,我至今依舊忘不了!」
「嘎?」她傻愣地眨了眨眼,又蹙緊了眉頭。「我……有哪個姑娘莫名被人押進妓館,被賣了初夜之後還能和顏悅色來著?我怕啊!我怕的不是你的臉,而是因為你是個男人……」
她沒想到當初相遇時,自己便已深深傷了他一回,她不知道啊!
「是這樣?」可為何每一個女子見著老五都會投懷送抱?
還不都是因為他有一張漂亮的臉,而他有一張嚇人的醜顏,所有的人自然不敢靠近他!
「我又見不著你眼罩底下的臉,怕什麼來著?況且……」
她不由分說地扯下他眼罩的繩結,見他惱怒地別過眼,她立即捧住他的臉,親吻他有些可怕的半邊臉。「我不怕,我說過絕對不會怕的,你為何不信我?」
他怔愣地睇著她,自慚形穢的心和被揭開眼罩的羞惱在瞬間消失無蹤,一股說不出的酸意湧上喉頭。
「你真不怕?」他暗啞地道。
她可以待他如他的手足一般,將他的醜顏視為正常而不駭懼?
「不怕。」是有點可怕,可她受得住。
「你是沒有後路可退的了。」現下要退縮尚來得及,要不……真讓他放手一搏,她想逃也逃不了。
「就讓我沒有後路吧。」她淚眼笑睇著他。
「不會後悔?」倘若哪天她後悔了,倘若哪天她見著了比他俊俏的男子,倘若哪天她發現她不過是贖罪而非對他傾心……
「夜蒲都不能教我傾心了,你怕什麼?」仿若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毫不客氣的直言道:「原來你也是會怕的,不只是我……」
「我怕什麼?」他臉上掠過一抹溫色。
「怕失去我。」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在他身邊三年多,倘若連這一點她都看不透徹,豈不是太失敗了。
「你胡說什麼?」他羞惱地別開眼。
混賬,給她三分顏色,她倒是囂張地開起染坊來了!
「六少,我賴定你了,我要伺候你、我要陪伴你,我要日日夜夜纏著你,我要替你生下一堆娃兒,讓這冷清的宅子多添些人氣,你說好不好?」她柔軟似水的身子整個貼覆在他身上,輕啄著他的唇,嘗著他唇上殘留的酒氣。
「你沒有機會後悔了。」他突地將她壓在床榻上。
他定睛瞧著她淺笑的美顏,盯著她正瞧著自己半毀的臉,不由得有些退縮。
「我說過了,我現下不怕你了,不管是你的臉,或你是個……男人。」她一語雙關地道,主動捧住他的臉。
「該死!」他低嘎地喃道。
她反倒是呵呵笑著。
倘若她喜歡他,而他也喜歡她,她便要盡力去爭取,她才不讓任何莫名其妙的理由成了阻擋他們的借口,除非他說不要她。
可他要她,他如她所預料地進入喜房,也教她的心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