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想愛不放手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4 頁

 

  當年,是他不要她,對她純然獻上的一顆心棄之如敝屣,現在為何又要來招惹她?

  她回想著這些年封閉所有知覺,麻木度日的苦楚,鼓起勇氣,走向他。

  「馮子海!你到底想怎樣?我都說了,我對你已經沒感覺,沒感覺,你聽清楚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已經造成了我的困擾。」她一鼓作氣,火力十足。

  他仍看著她,彷彿要辨視真偽,深深地,從她的雙眸,看進她的心底。

  她兩手往腰上一插。「不要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拜託你,不要再纏著我!還有小喬,難道你就這麼自私,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

  「我沒有想纏著你,只是想再多看看你。」他沒受她的怒氣影響,靜靜地說。

  喉嚨因為長時間沒說話,粗啞緊澀。

  「好,你看!」她坐到石階上,正對著他。「你看個夠,看夠了,以後就不要再出現。」

  他果真眼也不眨地看著她,濃郁的、綿密的情感從眼神中清楚的傳達出來。

  章純縵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前一刻莫名的勇氣消退了,在他深情的凝視下,畏縮地將視線調向遠方。

  五分鐘過去——

  「夠了沒?」

  「不夠。」他輕聲回應。

  又五分鐘過去——

  「可以了吧?!」她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覺得自己沒用,心跳愈來愈快。

  「還沒。」

  「你到底要看多久?!」她開始坐立難安,卻始終不敢再轉頭看他。

  「如果我說,一輩子都不夠呢?」

  「什麼?」她扭頭想罵他無賴,卻被他的吻封住了後面的話語。

  他的手勁很大,扣著她的後頸,一手貼上她的背,將她拉近,她窄裙下的大腿緊緊地貼附著他修長的腿,摩擦著她敏感的神經。

  他的吻愈來愈濃烈,吻得她天昏地暗、力氣盡失,一雙舉在半空中想槌打他小手落在他肩上,變成微弱到連蚊子都打不死的輕拍。

  他終於離開她的紅唇,額頭抵著她的,在章純縵尚未回神前,熱切地告訴她:「我愛你,從未改變。」

  章純縵愣了一下,給他的回答是——握起拳頭,往他胸口奮力一槌。

  她羞憤地撐起發軟的雙腿。「這種謊言,四年前你已經說得夠多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

  「小縵,我沒有騙你……」

  「你閉嘴!」她用手臂拭去唇瓣那屬於他的濕熱觸感,拭去由淚腺冒出的淚水。「沒錯……我以前是笨,笨到傻傻地到台北來任你羞辱,你很得意是嗎?覺得好玩是嗎?四年前玩不夠,現在要再故技重施?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他要去拉她,她如瘋了般尖叫地掙開他,拉扯中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發麻發燙的掌心讓她震驚於自己的衝動,她想道歉卻無法開口,最後,只能任淚水奔流,轉身跑開。

  奔跑的速度讓她滑下的淚水交織縱橫,她不可抑制地大哭,那滿腔的羞憤如海水倒灌,將她吞噬。

  她恨自己就像毒品上癮般,完全無力抗拒他的吸引力。

  她輸了。

  她痛苦地想著,天下之大,究竟要逃到哪裡,才能徹底地忘了他?

  第八章

  翌晨醒來,章純縵因前晚哭著入睡,兩眼浮腫,她從冰箱裡拿出冰塊,仰著頭,貼在眼皮上。

  融掉的冰水,順著臉頰滑落,她鼻一酸,眼淚又不由自主地跟著冒出來。

  她想,等眼淚流乾了,她的心是不是也就可以變得更硬了,從此不再受馮子海的影響。

  沖杯牛奶暖胃,還是得打起精神換上公司制服。

  想到上班就得再碰到他,她簡直想放棄出門,那真是一種非人能忍受的折磨。

  考量再三,責任感的驅使還是讓章純縵打消了逃避的念頭。

  她打開門,卻赫然驚見蹲坐在地上的馮子海,那頭過肩長髮束著但髮絲凌亂,地上丟棄的煙蒂數量,顯示他坐在這裡一整晚。

  他聽見門響,從手肘中抬起臉,定定地仰望著她,原本深邃有神的眼瞳泛著紅絲,疲累的神情令人不忍。

  「小縵……」他扯出滿足的微笑,像是能見到她,一切都已值得。

  她搗著嘴,不讓自己倒抽的泣聲跑出來,轉過身,急急想鎖上門,但視線已被淚水模糊,她用手指樞著鎖孔,想靠觸覺讓鑰匙找到正確的位置。

  「小縵……給我一點時間,聽我說……求你……」馮子海從背後擁住她,臉埋在她芬芳滑順的髮絲中,聲音乾啞。

  她呆愣住了。

  她從未聽過他這樣,帶著渴求,如此低軟的聲調。

  他一直是聚光燈下,飛揚、引人注目的發光體,即使頹廢、不修邊幅,也總帶著灑脫、無謂,她對他而言,有這麼重要嗎?重要到讓他如此屈膝,如此低下……

  若真是這樣,那他又為何要棄她不顧,一走就是四年?

  她隻身在大海中泅泳,茫然無助時,他又在哪裡?

  章純縵因發顫而垂下雙手,鑰匙從手中松落,撞擊到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如她的心碎裂的聲音。

  她縮起肩膀,像要阻止內心湧上的什麼莫名衝動,尖叫一聲,撐開手肘,奮力掙脫他的擁抱,連鑰匙也不撿,奔向樓梯。

  一路疾走,直到進了捷運車廂,那顆茫亂的心才止了下來。

  她抱著頭,不停地在心中默數數字,她覺得,只要一停下來,她的理智就會整個被撕裂,她會變得軟弱,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無條件投降。

  她是還愛他。

  但是,她忘不了四年前那個夜晚,自己是帶著如何悲涼的心情,搭夜車回高雄。

  一份純然相信,沒有雜質的感情,被他如冰刀的冷漠姿態割得鮮血淋漓,她太生嫩,分不出成人世界裡的真偽,不知道他避到這麼遠的地方,就是想甩開她這個還在母親保護下過活的麻煩,她傻傻地追上來,然後,讓他嫌棄地揮趕回高雄。

  她從未如此痛惡自己的存在。

  她不知道他想跟她說什麼,抱歉?

  不需要。任何想自圓其說的話,她都不需要。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