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曉得自己得了什麼失心瘋!」韋皓天火冒三丈地承認錯誤。「不過,你放心,這痛苦不會太久。因為我正在考慮更正這項錯誤,運氣好的話,或許我們兩個很快就能解脫。」她也不必擔心他教養不好,丟了她的臉!
韋皓天說完這些話以後,便怒氣沖沖地往二樓主臥房裡沖,完全不理一臉愕然的郝蔓荻。
郝蔓荻不知道他是在說氣話,還是真有那個打算,只是一直覺得掌握不到他的心思,他真的很難懂。
「張媽,他一直都是這個脾氣嗎?」高興的時候火辣辣,不高興的時候出口傷人,就算她再會回嘴,也難免會受傷。
郝蔓荻問一旁不知所措的姆媽。
「老爺的脾氣確實不好,不過他不會隨便發脾氣,除非有人踩著他的痛處,不然他對人很好。」姆媽從韋皓天發達後就一直跟著他,就另一方面來說,可以說是最瞭解他的人,這點恐怕連四龍都比不上。
「你的意思是,我踩著了他的痛處?」郝蔓荻卻是相反地除了她父親之外,跟誰都不親近,特別是下人。
「這我不敢說。」姆媽連忙躲避。「有沒有踩到,只有太太自己心裡知道,我不敢妄加猜測。」
姆媽話說得客氣,其實就是在指責她踩著了韋皓天的痛處。只是她也很委屈,他先是逼她吃泡飯不說,接著又不經過她同意,強迫她搬來這裡,她才不滿呢!
想到韋皓天種種惡劣的行徑,郝蔓荻決定今天晚上絕不跟韋皓天同房,藉此表達無言的抗議。
當天晚上,四週一片寧靜,房間裡面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到,安靜得不得了。
郝蔓荻手裡緊緊抱住枕頭,坐在床上拉長耳朵聆聽隔壁房裡的一舉一動。
「砰!」
「嘶嘶!」
「嘩啦嘩啦!」
隔壁房內的韋皓天,從摔東西到脫衣服到洗澡,無論做哪一件事情都發出極大的聲響,相隔一扇門的郝蔓荻也跟著心驚肉跳,以為他會用力打開中間相連的門,要求她履行夫妻間的義務。
結果,他始終沒打開那扇門,害她白操心了一夜。
第十章
隔天一早,郝蔓荻帶著淡淡的黑眼圈下樓,心情壞透了。
她整夜翻來覆去,怎樣都睡不著,一直注意中間那扇門。但到天亮為止,那扇門始終關得緊緊的,門把連動都沒動一下,氣煞她郝大小姐。
是啦!沒錯啦!她是對他有所期待,那也是因為她習慣了嘛!她習慣他抱著她入眠,習慣他在半夜搖醒她與她纏綿,帶領她飛向天堂,從結婚以來,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做這件事。
「早,太太,吃早飯了。」姆媽看見郝蔓荻下樓,連忙招呼她到飯廳,為她安排位子。
位於房屋側邊的飯廳,面積是客廳的一半,同樣大得驚人,他們的早餐桌,就設在挑高的落地窗邊。
韋皓天同樣在看報紙,理都不理她,郝蔓荻的心情頓時更加惡劣,一大早就火氣沖天。
「又是泡飯。」她噘高嘴,拉開韋皓天對面的椅子坐下,對著滿桌子的醬菜皺眉。
韋皓天壓根兒懶得理她,專心尋找報上有關於華董競選的消息,他一定要打贏這一仗。
郝蔓荻反正自討沒趣,乾脆轉而專心吃早餐。但她真的很討厭吃泡飯,尤其討厭吃醬菜,真想不透怎麼會有人這麼喜歡吃這些東西──咦,那個是?
不期然看見餐桌上出現了一樣討人喜歡的食物,郝蔓荻用筷子挾起其中一塊,放進嘴裡咀嚼。
嗯,真好吃,不愧是「鮮得來」做的排骨年糕,好吃極了。
「不願意吃泡飯,卻喜歡吃排骨年糕,既然要學洋鬼子,為什麼不乾脆學得像一點兒,只吃麵包過活就好了,幹麼還吃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她正吃得高興,韋皓天卻在一旁涼涼地削她,氣得她快吐血。
「你想一大早就吵架嗎?」她已經鬱悶了一整夜,正愁沒地方發脾氣,他若真想吵架,她一定奉陪到底。
「我沒這個閒功夫跟你吵架,還有更有趣的事等著我去做。」所以他敬謝不敏,她自個兒玩吧。
「還有更有趣的事?」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放下報紙推開椅子離開飯廳,不曉得他又要搞什麼鬼。
答案在十分鐘以後揭曉。
只見韋皓天身穿一套深褐色格子騎裝,手持馬鞭瀟灑的走下樓梯,她才知道,原來所謂「更有趣的事」,是指騎馬。
她心跳加速地看著他的裝扮。堅挺的夏季毛呢布料強調出他的寬肩,向下收腰的剪裁使他倒三角的身材展露無遺,合身的馬褲充分展現他強而有力的大腿,及膝的黑色馬靴,使他看起來異常帥氣。
郝蔓荻完全被吸引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他平時穿西裝已經夠好看了,穿起騎裝來更是不得了,看起來就像貴族。
「你幹麼一直盯著我?」心情一直好不起來的韋皓天,搞不懂她的目光為什麼突然灼熱起來,於是冷冷地問。
「誰……誰盯著你啊!」郝蔓荻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自己看入迷。「我只是以為自己看見了一隻穿著衣服的猴子,覺得很新奇而已。」
「穿著衣服的猴子?」韋皓天瞇眼,知道她是在指他。
「對啊!」她聳肩。「有些人衣服穿得再好,外表打扮得再瀟灑,還是脫離不了原來的影子,怎麼看都不對勁。」
他的出身就是他的影子,無論他怎麼努力裝扮自己、改變自己,黃包車伕的出身還是緊緊跟著他,她就是這個意思。
緊緊勒住手中的馬鞭,韋皓天有一秒鐘的時間考慮狠狠抽郝蔓荻幾鞭,最後還是忍住。
「不對勁就不要看,沒人勉強你!」忿忿地丟下這一句話,韋皓天跨大腳步走出客廳,不跟她計較。
「誰要看啊,哼!」郝蔓荻氣得將下巴轉向另一邊不看韋皓天。
正巧韋皓天也不想理她,並在馬僮的協助下跳上黑色的駿馬,馬鞭一揮便跑得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