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在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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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符揚點點頭,兩個人繼續沉默地進食,看BBC新聞。

  「你沒有意思繼續深造嗎?在英國多待一年,就可以拿下碩士學位了。」符揚忽然又開口,眼睛不離電視屏幕。

  成渤又是頓了一頓,才發現他在和自己說話。

  「我從國中到現在已經承符伯伯的恩情太多了,還讓我出國念大學,現在既然大學畢業了,也該考慮出來自立,總不能一直靠符伯伯養。只是,我服兵役的這兩年期間,小萸還是得麻煩大家幫忙照顧了。」他仍是不慍不火的微笑。

  提到成萸,符揚的眼神終於轉向他。

  「你又何必客氣?我爸知道我是沒什麼興趣接他棒子的,他花心思栽培你,一方面進可攻,一方面退可守,於他自己也不是沒好處。」符揚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至於成萸,我當然會照顧她,不管你將來是不是留在符家都一樣。」

  這話其實講得很白,成萸是不準備「還」他了。成渤的眸光閃了一下。

  「在台灣讀大學的那幾年暑假,符伯伯都安排我到他的計算機公司實習,對我未來的幫助當然很大。如果將來他有需要我繼續為他工作,基於多年的恩義,我自然是義不容辭。至於小萸那裡,我想,等我服完兵役回來,再做打算也不遲。」

  這話也回答得很白,成萸是他妹妹,如果他將來出來自立門戶,不會把妹妹一個人丟在符家。

  符揚輕哼一聲,不再和他多說。把吃完的空盤子往前一推,逕自回到工作室。

  *** *** ***

  成萸再度被從英國壓來的十八道金牌釘在電話線路上。

  「哎喲!他有病啊?簡直跟典獄長查勤一樣,還要每天定時點名才行。跟成大哥說啦,如果符揚閒閒沒事做,叫他去拖地板、倒垃圾。」符瑤受不了地癱在床上。

  難得遇到一個連續三天的週末連假,大家又沒有安排節目,符瑤一大早就興匆匆跑來她房裡聊最新男友的事,結果三千里外老是有個煩人的牢頭一直切話。

  看她樣子一時三刻是擺脫不了電話了,符瑤歎了口氣,擺擺手要她慢聊,逕自回房去。

  又按捺住性子,陪符大公子說了好一會兒話,成萸才終於掛上電話。

  他終究還是要回來了……

  她歎了口氣,仰躺進床上。

  本來以為他出國之後,自己就解脫了,可是符揚每個學期之間的假都會回台灣,英國中學的學制是一年有三期,所以總感覺才擺脫他不到幾個月,他又要出現在眼前了。

  他這麼愛回台灣做什麼呢?

  而且……而且每次回來,總是會找到機會對她做……做他離去那一晚上那種羞人的事。

  想到他總是先用手讓她飛向天堂,再用同一隻手讓他自己解放,微妙仿真著性事,讓她實際上還是處女之身,「技術層面」則根本被吞得骨肉不剩。她雙頰火紅,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情慾深濃的夜晚。

  成萸不解。她明明很討厭他,只要隨時想到他從小壓迫她的惡霸性格,濃濃的反感便在心底翻騰。這份反感既真實又深刻,而且幾乎是從她第一眼見到符揚便深根,既然如此,為何還能任由他用那麼私密的方式碰觸自己?

  人家都說,男人可以把愛和欲分開,難道連她也做得到?

  不,那太不知羞了。

  可是心底深處,卻對一切感到如此地不確定。如果換成別人呢?換成其它男孩,其它她不見得討厭,但是也沒有特別喜愛的男孩,她是不是也能任對方像符揚那樣親暱地愛撫自己?

  想得越深,她越覺得恐懼,彷彿身體深處有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成萸」──一個浪蕩的、羞恥的成萸。

  她悚然一驚,兩手緊緊抱住自己,既覺得難耐灼熱,又覺得徹骨冰寒。

  十八歲真是一個令人煩躁的年齡,彷彿做什麼事都不對勁。她但願自己趕快長大,趕快離開符家,離那邪惡的符揚越遠越好。

  手機又響起來了。

  她厭煩地把手機直接關機,扔到床角去。他後天就要到台灣了,有什麼話等回來再說!

  回到繡架前,對著午後的清朗山光細細繡著。

  符揚離開之後,她已經不用天天去陪他上課了。可是那位湖南籍的師母平日閒居寂寞,好不容易有個貼心靈巧又坐得住的女孩兒陪在身邊,無論如何也不讓她從此不來。

  成萸看師母期盼甚殷的模樣,心一軟便答應了。幾年下來,學著學著,繡出來的花草漸漸有模有樣。

  「小萸?妳在房裡嗎?」是符伯伯。

  「在,請進。」她連忙起身恭立。

  「妳手機是不是壞了?符揚說本來跟妳說得好好的,突然又打一次手機卻沒開機了。」符去耘推開門,俊朗的臉上掛著笑。

  「嗯……可能是電池接觸不良吧,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她紅著臉囁嚅道。那個小人!竟連這樣的一件小事都去找父親告狀!

  符去耘看一眼她的繡架,又瞄到被扔到床角去的手機,微微一笑。

  「陳嫂清早煮了一壺涼茶,冰到現在剛剛好,我正在廚房喝著呢!妳要不要一起來?」

  符伯伯特地敲她的門,自然不會是為了叫她去喝涼茶。成萸甚是乖覺,點點頭說:「好,我馬上來。」

  匆匆收拾好絲線繡架,她心頭惴惴,來到廚房。

  出乎意料之外,廚房裡除了符伯伯,還有符伯母。這種雙堂會審的情況極為罕有,那惡人莫不是又跟父母進了什麼讒言?

  「坐。」符去耘和氣地指著餐桌對面的空位,妻子則事不關己般地坐在他身畔。

  成萸戒慎恐懼,端端正正入座。

  「妳現在仍繼續跟著宋夫人學湘繡?已經學出興趣來了是嗎?」符去耘一開口,卻是不相干的事。

  「是。」她輕聲應道。一如以往,以不變應萬變。

  符去耘心中不由得感歎。比起瑤瑤那野丫頭,貞靜清麗的成萸毋寧更像符家千金,充滿大家閨秀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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