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姊夫醒來,你對他好一點就是了嘛!」
「那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翠袖一再拭去淚水,但它們總是又冒出來。
「對姊夫,我真是沒話說了,原以為他只是個嬌生慣養的皇親貴胄,豪門大少爺,沒想到竟是那樣執拗又悍勇,沒親眼瞧見,真的很難相信那是姊夫耶!」袁紅袖讚歎道。「難怪大姊會挑上姊夫,傅叔叔和於大哥還真是沒得比呢!」
「我寧願他不是這麼勇敢!」
不勇敢還算是男人嗎?
袁紅袖抓著腦袋想一想,覺得這種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呃,我說……說……」她拚命動動腦,想要轉開話題。「啊,對了,真令人驚奇,姊夫的爹爹下手比姊夫更厲害、更狠毒呢!」
果然,翠袖的淚水立刻止住了,餘悸猶存地打了個哆嗦。「真的,真的,好狠喔,直到我們離開之前,還有好多人,呃,半截,呃,總之,還有好多哀嚎聲呢,好可憐、好慘烈,聽得我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我也是,」袁紅袖搓著手臂,點頭附和。「頭一次覺得殺人場面好恐怖,只想快快逃開!」
「所有的殺人場面都很恐怖好不好!」翠袖橫她一眼。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可以了吧?」袁紅袖受不了的歎道。
「我說的本來就是對的!」
袁紅袖掹翻白眼。「是,是,都是我錯,行了吧?」算了,這話題也不夠好,血腥味太濃了,再換一個吧,不過,換什麼呢……啊,有了、有了!「姊夫的爹娘看上去好年輕喔!」
這個話題就對了,翠袖兩隻眸子馬上亮晶晶的閃爍起來,很是興奮。
「對對對,比爹娘還年輕呢!」
「大姊也這麼覺得?」
「是啊,當時我還以為他們是你姊夫的哥哥、嫂嫂呢……」
話說回四天前,當傅康背著她回到村寨裡時,恰好看見一、二十把兵器一起劈到金日身上,黃希堯雖也在戰圈裡,但隔著金日有一段距離,根本來不及救援。
眼看金日即將被砍成肉片,她正想張嘴拉出一道霹靂無敵驚人的尖叫聲配合一下,下一瞬間,那一、二十把兵器竟然撲了個空,鏗鏗鏘鏘互撞在一起,有幾把還不小心傷到了自己人。
她不禁呆了一下。
耶,人呢?
慌忙轉眼四顧,隨即發現金日被一個男人托在雙臂中,再被轉至另一個像鐵塔般高大的壯漢雙臂上,那壯漢立刻把金日送到立於村寨口的女人跟前,那女人身後還有一個精幹漢子。
再一次,她正想不顧一切衝到金日身邊,那女人卻搶先一步發出颶風般的超級怒吼。
「可惡,他們竟敢把我兒子糟蹋成這樣子,老爺子,懲罰他們!」
話聲一落,只見那個救了金日的男人飛身隨便兜上兩圈,明明手中無刀亦無劍,適才所有攻擊金日的傢伙卻在眨眼間全被砍成了兩截,上半截在神哭鬼嚎,下半截在抽搐顫抖,只剩下黃希堯一個人站在那裡驚駭到差點兩腳癱瘓跪到地上去。
他是場中唯一不與金日敵對的人。
然後,那個男人飄身來到翠袖身前,翠袖幾人不約而同驚懼地連連往後退,旋即又定住腳傻眼。
金日?
不,不是金日,他們只是容貌極為酷似,大大的眼兒、小小的嘴,還有那嫣紅粉嫩的腮幫子,幾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氣質卻截然不同。
金日是活潑的、是風趣的、是愛笑的、是瀟灑的,而且不到二十歲。
但眼前這個男人是冷冽的、是無情的、是殘酷的、是邪惡的,而且已經上三十歲了。
他是誰?
金日的大哥?
不對,金日是長子。
難不成是……
「等等、等等,老爺子,別動她們,千萬別動她們呀!」
那女人趕過來了,同男人一樣年歲,三十左右,俏皮可人,尤其那雙杏眼溜溜的嫵媚,活生生會說話似的。
她一到近前來,先一把將男人扯到後面,再來回仔細端詳翠袖姊妹倆,「你們倆哪一個是……嗯,」目光定在翠袖臉上,唇畔泛起盈盈的
笑。「我猜,你就是小日兒的老婆吧?」
小日兒?
翠袖猛然張大嘴。「您……您……您是……是……」
「模樣兒可真甜呢,嗯嗯,我喜歡、我喜歡!」女人笑咪咪的將柔荑撫上翠袖的臉兒,「老爺子,瞧,這可愛的小姑娘就是咱們的兒媳婦呢!」她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男人說。
男人冷哼,翠袖不禁瑟縮了下。
「別管他,他那人就是這個樣兒,有我在,別怕他會欺負你!」女人喜愛的挽住翠袖的手臂。「來,我們得送小日兒去看大夫,他的情況不太好呢!」
「但……但……」翠袖吶吶道。「您……您是……」
女人眨眨眼。「你就跟著小日兒叫我們阿瑪、額娘吧,別的我們不愛聽,嗯?」
阿瑪、額娘?
翠袖低喘。天,真的是公公、婆婆大人!
不過……
他們會不會太年輕了一點?
「……如果你姊夫不是長子,我一定會認定他們就是你姊夫的哥哥、嫂嫂,」翠袖一邊回憶當時,一邊繼續為金日抹拭胸膛,抹到刀疤時稍稍停了一下。「直到現在,我見到他們時,還是會有不可思議的感覺呢!」
袁紅袖突然哈哈笑起來。「最好玩的是,姊夫的爹爹雖然老是冷著一張臉,陰森森的,可是不管怎麼看都很可愛耶!」
翠袖嗆了一下。「別……別胡扯!」
袁紅袖擠眉弄眼。「你自己都快笑出來了,還說我胡扯!」
「我……我哪有!」
「還說沒有,你的嘴角還在抽筋呢!」
「……」
不一會兒,房內驟然爆出姊妹倆抑不住的笑聲,想壓小聲一點都壓不下去,還愈笑愈大聲。
沒辦法,誰教那位「長輩」長得那麼可愛!
*** *** ***
十一月冬至,窗外雪花飄飄,樓內塘火融融,翠袖剛喂金日喝過藥,正在替他擦拭小嘴兒,某人一頭撞進房裡來,嫵媚清靈的杏眼,俏皮輕快的笑靨,可不正是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