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人相顧半晌後,黃希堯才遲疑地開口。
「如果我們把人救走了,那你呢?你又如何脫身?」
金日淡然一哂。「既然我有辦法把他們全都引到一處,自然有能力脫身,不是麼?」
四人又相對片刻。
「好吧!」
金日暗暗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
「那麼,可以把我的劍給我了吧?」
*** *** ***
東方天際悄悄泛出一抹隱隱的曙光,朦朧而清新,一層雲上浮著另一層雲,乳白中透著淡淡的紅暈,空氣雖冷得沁心,更教人精神抖擻,看來今日將會是一個適宜出行的好天氣。
「好了,該起來了,快拾掇拾掇,要出發了!」
猶沈醉在夢鄉中的姊妹倆硬被叫醒,驚跳起來。
「要出發了,這麼快?」翠袖驚呼。「但……但……」她還沒想好逃走的法子呀!
「這給你們。」藏女把一大袋烙餅扔給她們。
抱著烙餅,翠袖無助地與妹妹面面相顱。「真的要走了?」
「還有這個……」藏女又扔給她們另一條破破爛爛的毯子。「再走下去會更冷,多條毯子給你們!」
真的要走了!
翠袖歎著氣,無奈地開始整理行囊,先把兩條毯子折迭好收入行囊內,又仔細搜尋房內其他所有可供御寒的東西,不管是不是她們帶來的,能帶定的全都帶走,她可不想冷死在半途上。
「能不能給我們兩雙牛皮靴?不行的話,一雙也可以,給我妹妹。」
藏女遲疑一下。「好吧,我去拿給你們。」
她一出去,袁紅袖就氣急敗壞的叫過來了。
「大姊,真的要跟他們繼續走下去嗎?」
「不然怎麼辦?」
「我們得想辦法逃走呀!」
「可是……」翠袖苦著臉。「我還沒想到辦法呀!」
「你……」袁紅袖跺了一下腳。「我來想!」話落,她走到窗前望著外頭,認真使腦筋思考。
該如何逃走呢?
*** *** ***
天幾乎全亮了,村寨裡的空地上,藏民吆喝著,馬匹駱駝在嘶鳴,有人在上鞍轡,有人在捆紮行李,有人在低聲討論,場面好不熱鬧。突然,從村口那頭,嘈雜聲逐漸消失,片刻後,所有的目光全數集中於村口。
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疲憊倦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少年,慢條斯理的步入村寨裡來。
村寨裡的人定定注視著他,沒有人出聲,眼神愈來愈警戒。
那個少年,雖然年紀輕輕又一副重病纏身,好像隨時都可能倒地氣絕的模樣,卻又透出一股與常人不同的氣質,似深渺的蒼穹,又似浩瀚的海洋,使人摸不透其中蘊含著的力量。
最礙眼的是,他還拖著一把劍。
他吃力的、艱豐的拉動每一步伐,半刻也未停的直入村寨內,直到有人阻攔在他前方,是村寨裡的土司。
「站住,不准再往前走了,我是這裡的上司,有權……!」
但土司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噎住了,正對著那少年那雙眼,他競有種不寒而慄,毛骨悚然的戰慄感,使他再也吐不出任何言語來。
那雙又圓又大的眸子是那樣深邃、悠遠而清澈,宛如一池幽靜的潭水,但微波蕩漾深處卻又若隱若現地閃灼著血腥、冷酷與凶殘,就像他手中那把劍反射出的光芒,充滿了邪惡的煞氣。
「你是誰?」一位黑髯拂胸的道人沈聲問。
「想幹什麼?」高大魁梧的中年人。
「瞧他那眼神,看樣子不懷好意呢!」衣襟織繡蓮花的女人嬌媚地拂開落於鬢邊的髮絲。「不過,小兄弟,無論你想幹嘛,總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吧,這樣沒頭沒腦的來送死,划得來嗎?」
少年面無表情的目注那女人片刻,突然,他吃吃笑了,笑靨純真無邪,笑聲裡卻沒有絲毫笑的意味,然後,他冷冷清清的吐出幾個字。
「我不會死。」
「哦?那誰會死?」
「你們。」
冷不防地,七道冷瑩的、森寒的利芒陡然破空射出,似驚雷、若閃電,眨眼間便到達最靠近他的七個人面前,那七人駭然一驚,防禦的念頭才剛浮現腦中,一切卻已結束了。
滿場寂靜,眾人驚駭欲絕地瞪著那七人僵立片刻後,方始緩緩裂開為十四個半身,有道、有俗、有女、有藏人,每個都是整整齊齊的從上
到下分裂成兩半,傾洩一地花花綠綠的腸臟內腑,血腥味濃烈得連馬兒和駱駝都不安的直往後退。
少年繼續吃吃笑。「會死的是你們,全部!」
驀然一聲怒吼,剎那間,所有人全都圍攏了過來,除了藏民的老弱婦孺,全數都圍攏了過來。
於是,在嘶啞而暴烈的狂笑聲中,一片炫目的冷電光華如細網般疾灑而出……
*** *** ***
行囊都整理好了,藏女卻還沒拿來靴子給她們,翠袖不禁擔心起來。
「她是找不到多餘的?還是找不到適合我們穿的呢?這可怎麼辦?我們的鞋都爛了,再走下去非破底不可,如果能一直騎在馬上還好,但若還是得下來自己走路的話……」
「快來,大姊,快來啊,看,那……」是袁紅袖的尖嗓門叫聲,活像雞脖子被勒住了。「那不是姊夫吧?」
夫君?
翠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丟下行囊衝到窗邊,粗魯的一把推開妹妹,探出腦袋去……
「是他!」她叫得更大聲,像看到鬼。
「耶?真的是姊夫?他真的追來了?」袁紅袖難以置信的喃喃道,一邊跑到另一扇窗去探頭看。「但他一個人想幹嘛?其他人呢?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來吧?」
「不可能!」翠袖斷然道,「他不可能一個人來,也許……喔,天!」
她用力拉開目光,低低呻吟,袁紅袖則差點嘔出來。
「天……天哪,姊夫……姊夫把那些人活活劈成兩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