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李穎在浴室裡嚷。「順便也請翠玲和方同文,這件事也應該告訴他們!」
「你真要這麼做?」思烈意外地。
「為什麼不?!」她推開浴室門。
今天的李穎看來有了好多、好大的改變,並不因為她由少女變成少婦,而是精神上的,心理上的。她看來開朗而快樂,眉宇間的陰霾已一掃而盡。
「我以為——你不願這麼快公開!」他說。
「我自己做的事我不怕別人知道,」她揚一揚頭。「而且我不覺得是錯誤!」
「好,我們請他們一起晚餐!」思烈也沾染上那份堅定的信心和開朗。「我們讓全世界的人知道!」
李穎黑眸中光芒一閃,想說什麼,忍住了。
「輪到你洗臉了!」她走出浴室。
思烈默默地看她一眼,當她經過他身邊時,他握住了她的手臂。
「你還在擔心什麼?芝兒?」他問。原來他瞭解她黑眸中的光芒。
「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怎麼樣?」她反問。
「無論她怎麼樣我都不在乎了,」他坦然說:「我已決定申請離婚!」
「思烈——不要太急!」她搖搖頭。她擔心芝兒受不了,真的。
「我有分寸!」他放開她,走進浴室。
浴室門一關上,李穎臉上的笑容消失,她比他想像的更擔心,更不安。昨夜的決定太衝動,太不顧一切,太感情用事,今晨——當一切已成定局,她發覺原本他們面對的困擾,麻煩並未減少,可能更大,他們可有能力、有信心去解決?
可是她絕不願把心中擔憂表現出來,她不能再令思烈不安,思烈原來竟是那樣地沉不住氣,會為幾句話而打人,她希望他情緒穩定,否則——怕惹更大麻煩!
思烈從浴室出來,睡衣已經換下來,穿了一套咖啡色直條紋的西裝,非常地英挺煥發。
「你去教書一定要穿西裝?」她又展開笑臉。
「是禮貌!」他說:「我並不喜歡!」
「西裝使你莊重,也呆板些,失去了你平日那種味道!」她凝望著他。
「我希望課堂裡的學主全當我是大蕃薯!」他笑。
「當年在我們課堂你也穿西裝,卻令一半以上的女學生昏頭轉向!」她開玩笑。
「昏頭轉向的是我,」他望著她直笑。「你那又冷又不妥協的眼光幾乎害了我一生!」
「又來了!」她不依地站起來。「早餐吃什麼?」
「你能做嗎?」他伴著她去廚房。
「不能!煮生熟蛋的時間我拿不準,也怕煎火腿,烤肉,早晨我喜歡檸檬茶!」她說。
「我很簡單,一瓶鮮奶,一塊麵包就行了!」他笑。「有時加兩個蕃茄!」
「真可怕,我受不了生蕃茄味!」她皺皺鼻子。「在吃的方面我們的歧見很大!」
「是問題嗎?」他吻一吻她頭髮。「我愛你!」
「我不會做廚房的事,家事也很不行,恐怕不是個好主婦!」她望著他笑。
「廚房工作和家事女傭可以做,你只要專心愛我!」他說得頑皮。
「有這樣的職位嗎?」她只是笑。
「怎麼沒有?我愛你!」他從冰箱拿出鮮奶。
「快點吃完走吧!再油腔滑調我就受不了你!」她說。
「真不要我送?」他問。
「我想——我單獨見媽媽比較好!」她終於說。
「你對她沒有把握?」他不笑了。
「別擔心,挨罵是免不了的!」她笑著安慰。
「讓我們一起挨罵吧!」他說。
「不想冒弄巧反拙的險!」她搖頭。
「我中午去接你,方便嗎?」他望著她。
「不方便也得去,龍潭虎穴也得闖,我等你,中午。」她輕輕地笑。
「你在嚇我嗎?」他問。
「走吧!再不走你會遲到了!」她推他出門。
在門口,他捉住了她,深深地切切地吻她,又凝視她好一陣子,才轉身出去。
「中午等我!」他說。
關上大門,李穎立刻開始換衣服,依然是昨天的那一身,然後胡亂地抓幾把頭髮,鏡子裡的她可有什麼異樣——會有異樣嗎?
早餐也沒吃,她決定先回家再說。
☆☆☆
落到樓下,已不見了思烈的「保時捷」,但那個車位上卻停了一輛「寶馬」,寶馬二まま二。
她意外地呆怔一下,那是輛熟悉的汽車。定一定神,她看見坐在前面駕駛位的少良。
少良——這個時候他來這兒做什麼?他不用上班?想著昨天對他那種冷淡、漠然的態度,心中頗為過意不去。
「少良,這麼早?」她努力使自己自然。
少良用一種好奇怪,好特別的眼光凝視她,看得她幾乎想退縮,想逃開。
「你考慮過了嗎?李穎。」他問。聲音是疲倦的。
「考慮什麼?」她強自鎮定。
「你真是那樣不顧一切?」他歎一口氣。
她皺眉,少良怎麼知道她的決定?
「他提出來的,是嗎?」少良搖頭。「我開始懷疑,我是看錯了他!」
「少良,我並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正色說:「但是我不能容你誤解他,冤枉他!」
「難道我說錯了?」少良定定地望住她。「從昨夜到現在,你一直留在他那兒!」
「少良——」她的臉一定紅了,她感覺到所有血液全往臉上衝。
「昨天離開他家,我一直在這兒等你,」他說得好疲倦,他等了一夜?直到現在?「我想告訴你幾句話!」
她十分感動,真的十分感動,要告訴她幾句話,他就不惜在這兒等一夜?
「少良——我好抱歉,」她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眼眶紅了,她實在虧欠少良太多。「你現在能告訴我嗎?」
「現在說已失去意義!」他搖頭。
「少良,昨夜——不是他的要求,是我的決定!」她考慮一下,終於說:「我不想令他痛苦!」
「他是幸福的,但是你——你不覺得太冒險?」他問。
「那只是一件遲早都要做的事!」她吸一口氣,說得十分勇敢,堅定。
「我知道你有理田,然而你這麼委屈——」他搖搖頭,不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