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公主帶回她的帳包,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離開一步!」他絲毫不在意波臨的怒眸瞪視。
「我不要!」
波臨在靳潼走近她時一把甩掉他的大手。
「大膽!」
波臨一見到朱熹宣驀地黯沉的眼眸,委屈地扁了扁嘴,一雙清澈的眼眸盈滿淚水。
「我知道我錯了,王爺別趕我出去……」剔亮的淚水滑落臉頰,楚楚的模樣不禁令人揪心。
朱熹宣不容置喙地以眼示意,要靳潼將波臨帶離這裡免得又危害玉玲瓏;玉玲瓏一看波臨,心中不禁一歎——
既然同是傷心人,留她在此又有何妨?
「王爺,就讓公主留下吧。」玉玲瓏低聲要求,小手挽著朱熹宣結實的手臂。
「玲瓏……」朱熹宣不解地望著她,她難道不怕波臨再次傷害她嗎?
玉玲瓏一雙澄澈的眸子哀愁地望進他幽邃的眼瞳。
「玲瓏……懂得公主的心思。」
朱熹宣一怔,瞬即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望著波臨梨花帶淚的小臉,他更是不捨;可若不趁現下把一切分個清楚,只怕以後……
唉,罷了!
「靳潼,你過來,別管公主了。」
靳潼聞言立即走向朱熹宣,慎重地跪坐在他的面前。
「你把今天所繪的路線圖拿來讓本王看看。」
朱熹宣拉來另一張完整的小木桌,讓靳潼將今天探訪所得的路線圖攤開。
靳潼迅速地自懷裡拿出羊皮紙,一一攤開。
朱熹宣注視路線圖一會兒,隨即沉吟,過了半晌才抬眼問著靳潼。
「靳潼,你道該如何是好?」
靳潼斂眼望著桌上的羊皮紙,隨即回道:
「無計可施。」
朱熹宣挑了挑眉,自嘲地笑了,隨即又將眼眸轉回小木桌上的羊皮紙。
靳潼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他的看法一向獨特無誤,而眼前的圖更證明靳潼的說法無誤。
偏關處於長城兩端的接點,山形險要、易守難攻;再者偏關的前頭山巒相連,周圍又有支流護城,要上偏關之前還得走上一段極為險峻的山道,縱有輕騎闖關,也是毫無勝算。
況且,韃靼士兵驍勇善戰,早已習於在此種地形活動,他所率領的輕騎更是難以與之抗衡。
這偏關……實在是難取呀……
可這關是非闖不可,光是歎息並不會改變情勢,現下該做的應是決定該如何跋山涉水,拿下偏關。
「靳潼,依你看咱們有多少勝算?」
朱熹宣淡笑著,黑瞳灼灼發亮。
許久不曾遇過此種陣仗,雖是落入困獸之鬥,卻也令他興奮不已。
戰死沙場,總比讓他老死在應天府裡來的好吧。
靳潼還來不及說明,玉玲瓏已搶先說道:
「不知己者,戰無可勝;可……既然城下已有韃靼鎮守,不管如何都是一條死路,倒不如直搗黃龍,自正門殺出一條血路,既可振奮士氣,又可乘機殺出重圍,還有勝算可言。」
玉玲瓏口齒伶俐地說著,纖纖玉指更是仔細地指出進攻的路線,令在場的靳潼和朱熹宣莫不震懾。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朱熹宣嘖嘖稱奇,不敢置信她竟是如此地聰穎敏慧。
靳潼雖然沒有開口,但驚詫的眼神已經顯示他對玉玲瓏的尊敬。
「那麼,咱們明天便可出陣。」
朱熹宣勾出一抹讚佩不已的笑,一雙炯亮的眼瞳直瞅向玉玲瓏。
一旁的波臨一頭霧水,仍是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於是……
「王爺,我明天要隨你出陣,替王爺掌旗幟。」波臨撒潑地擠到朱熹宣的身旁。
「你!」
一見到她,朱熹宣不禁又怒從中來,不悅她的無理取鬧;沙場之上,豈容她女流之輩參與。
何況,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要她上戰場不過是多個累贅;畢竟,她不是玉玲瓏……
「我不管!」波臨已經忘記先前的事,不禁執拗起來。
朱熹宣氣結地望著她,而後又考慮到現實的考量,隨即沉聲道:「好。」
波臨欣喜之情尚未表現,便又教朱熹宣澆了一桶冷水。
「玲瓏也一道去,預防韃靼突襲!」
第八章
「第一縱隊向前!」
朱熹宣猛喝一聲,跟著搖動旗幟,身後的鑼鼓喧天、震耳欲聾,五千輕騎分成三列,成羽翼狀散去。
中央第一列前進偏關城門,其餘兩側也跟著逼近,前進的輕騎兵隊如萬馬奔騰般氣勢磅礡、萬夫莫敵。
朱熹宣領兵位於第一陣線,正欲接近城門時——
「王爺!」
波臨駕著一匹黑色的駿馬急馳到他的身邊。
「波臨?」朱熹宣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她居然來到前線。
她不是應該和玲瓏在一起的嗎?為什麼……
「我說過我要拿旗幟的。」
波臨綻著一朵笑靨和朱熹宣並駕齊驅,一雙小手正伺機奪取他手中的旗幟。
「玲瓏呢?」朱熹宣隱忍著暴怒,一雙怒眸迸裂出詭邪殘佞的眸光。
現下一陣兵荒馬亂,若是失了蹤影,怕是……
眼前幾欲到達城門,他若是臨陣離開,怕會影響士氣;可若是不將她尋回,怕是再也不用找了!
「我怎麼知道那個女人在哪裡?」波臨見他只記得擔心玉玲瓏,心底 不禁又氣又怒。
她可是為了他才會從最後一頭直奔前線,他不但不誇獎她的騎術,還斥責她……
居然為了那個女人罵她!?
「你為什麼不待在後頭?」
後頭的騎兵一直往前趨近,逼得朱熹宣只能一直前進。
「我說過我要幫你掌旗了嘛,我才不管那個女人!」波臨滿不在意地說。
「而且,誰教她騎那麼慢?」
「你!」朱熹宣咬牙切齒地望著她。
想不到她居然連一點最基本的體貼都沒有,更遑論將心比心、設身處地地替人著想!
是他把她高估,是他錯看她!
他早知道波臨的個性不會變,他不該大膽地將波臨和玉玲瓏放在一起,更不該愚不可及地以為她們會互相照料。
而且,他竟然忘記玉玲瓏一直住在南方,鮮少有騎馬的機會,而他卻……
「靳潼!」
朱熹宣一喝,穿過陣陣喧囂,靳潼立即策馬來到朱熹宣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