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等待考核及官告的日子,正好開封府一名推官生了重病,於是他在暗中使了些力,在眾多官員中因政績上等,特旨代職推官一職。
否則若是按照一般文官的「常調」陞遷制度,他大概還要再五年才有可能進京擔任一官半職。
「我聽說你做的不錯。」王善欣慰地摸了下鬍子。「你父親若是泉下有知,也會感到安慰。」
當年他與溫亭劭的父親溫濟仁是好友,溫濟仁當時已升至福建轉運使,官途一片大好,沒想到回老家杭州時卻遭到一群目無法紀的盜匪殺害,那晚溫家二十餘口幾乎全數遇害,所幸溫家長女溫絲瑩帶著弟弟溫亭劭在護衛的保護下逃出生天。
聽說護衛在半路便已氣絕,溫絲瑩一名弱女子護著十歲的弟弟一路逃至河邊,躲在河面下,當時若不是一名揚州商人出手相助,姊弟倆現今怕已是水裡冤魂。
一提到父親,溫亭劭沉默下來,未發一語。
不想多提傷心事,王善轉了話題。「我聽說推官畢大人的病怕是一時半刻難好,朝廷現在正考慮要找人接替,他們正在審核適當的人選。」
溫亭劭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件事他早有聽聞,不過他佯裝不知。
「這事我希望你不要看得太重,留不留在京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為朝廷做事,為人民做事,更何況你還年輕,代理推官職務時已有不少閒言閒語,要真的任命為開封府推官恐怕並不容易。」
「是,晚生明白。」溫亭劭頷首,這件事他早有盤算,不過他不會告知王善。
兩人又說了些話後,奴婢回報,「老爺,小姐說身子不舒服,不能見客,還請溫大人見諒。」
「身子不舒服?」王善皺下眉頭。「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溫亭劭立即道:「不要緊,昨晚下了些雨,說不定因此受了涼。」
王善沒多說什麼,示意奴婢退下。
「讓你白跑一趟了。」王善說道。
「哪裡。」溫亭劭搖首。
陪著王善又談了幾句後,溫亭劭借口還得回府衙辦差,王善一聽便要他以公事為重。
出了王府大門,曹則忽然現身。
「公子。」曹則上前。
溫亭劭點點頭,要他到一旁說話。「出什麼事了?」
曹則難得皺下眉,躊躇了下才開口。「小姐昨晚……懸樑自盡。」
聞言,溫亭劭大驚。
「屬下以暗器將白布打斷,小姐沒瞧見我,公子可放心。」
溫亭劭眉頭深鎖。「她為何要自盡?」她真的如此痛恨與他成親嗎?
曹則再次猶疑。「小的還沒查出來。」
溫亭劭皺緊眉心。「既然如此,你還是待在王姑娘身邊,以防萬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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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街上,溫亭劭的額頭就出了汗,身體甚至有些發熱,他知道這是沃娜的毒粉在作怪,昨晚她走後,他曾瞄了眼胸膛,皮膚發紅,而且有些小潰爛,他不以為意,灑了些刀創藥後就置之不理。
今天早上醒來後,傷口還是在流血水,沃娜的毒粉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他應該去找個大夫瞧瞧,但一方面他又好奇如果一直不去理它,傷口最後會怎麼樣?灼熱與燒痛雖然有些惱人,但還不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身體的不適讓他順帶想到了沃娜,她的事他還沒幫她處理,依她的性子,說不定一會兒又要到衙門裡質問他,為了避免麻煩,他還是先解決這件事的好。
又走過兩條街,他忽然瞥見沃娜的身影,一見到他,她立即上前說道:「我正要去找你。」
果然讓他料中,溫亭劭頷首道:「我也正要找姑娘。」
「找我做什麼?」她瞧著他微紅的臉頰,不明白一個男人怎麼會長得像女人?
「為了畫像的事。」他實在無法將這麼醜陋的畫貼在大街小巷,更何況上頭還蓋著官印,會讓人笑掉大牙。
「今天早上我喝茶的時候不小心給濺濕了,得重畫一張。」
她不高興地瞟他一眼。「你真是笨手笨腳的。」
他吞下反駁的話語,不想與她一般見識。「姑娘找溫某又是為了什麼?」
「我忘了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名字,怎麼找人?」昨天她讓那個黑衣人分了心,把重要的事給忘了。
「妳說。」他搧動紙扇。
「他叫牛丸。」
這荒誕的名字讓他扯了下嘴角。「是牛還是劉,還是柳?」她的口音很難辨認。
那些在她聽起來都一樣的音讓她心情煩躁。「你在說什麼,他叫柳丸。」
現在聽起來又像柳了,他微笑地問:「是黃牛的牛,還是柳樹的柳?」
她皺眉。「不知道,柳樹是什麼?」
他故意惋惜的歎口氣。「這要怎麼找?沒有其他人可以確定嗎?」他記得她好像提過她帶著妹妹來找畫像中的人。
她斜睨著他。「你是不是在笑,五毛?」
換他不高興了。「我不叫五毛。」
她微笑,忽然覺得心情愉快不少。
「等妳確定了再告訴我。」他不想與她多相處,於是轉身離開,沒想卻與人有了肢體上的擦撞。
「沒長眼啊!」
溫亭劭抬起眼,與一個熟悉卻令人厭惡的面孔對上。
「我當是哪個不長眼的死人,原來是溫大人。」男子二十出頭,臉型瘦長,穿著藍色的圓領袍子,是當朝宰相丁業的兒子丁貴。
溫亭劭扯開嘴角。「丁公子。」
丁貴瞥見一旁的沃娜,立即露出笑。「大人的朋友嗎?」
丁貴淫邪的表情讓沃娜皺下眉。「看什麼,再看挖你的眼珠子。」
「好凶的姑娘。」丁貴不以為意地笑著。「沒想到溫大人還有這路朋友,倒是交友廣闊,在下丁貴,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姑奶奶。」沃娜揚起下巴。
她話語一出,丁貴跟兩名家僕都笑了起來。
「姑娘真愛說笑。」丁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