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丁業的臉色稍有和緩。
「你們的恩怨我多少知道一些,可我說了我沒興趣管,溫兄弟也不是要我管這事,他只要我傳話,他拿出的證據只是鳳毛麟角,他這幾年在官場不是虛耗著,他查了您不少事,也握了不少不利您的證據,這證據若是落在我恩師伍大人手裡,非要將您老斗死鬥臭不可。」
丁業的臉色又是一變。
「可我實在不想瞧見這情形發生,我說了朝廷這幾年黨爭太厲害,乃國家不幸,為這事我勸了溫兄弟許久,他才同意不交給我恩師讓我處理,只要您告老還鄉,這些東西永遠不見天日。」
「他說的話我能信嗎?」丁業冷哼一聲。
「由我當保證人,相爺信不過溫兄弟,也得信我,我毛子向來一言九鼎,你們誰沒做到自己答應的事,我就跟誰翻臉。」毛奇邰捶了下桌子。
丁業不語,不過倒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條件對他來講並不嚴苛,這兩年他身子已經大不如前,他也想過再過幾年要辭官安養天年,就像他說的,也不過是提前了幾年,沒什麼。
只是……白白便宜了溫亭劭,他微扯嘴角,不過他有法子整治他,就算他辭官了又如何,他還有一堆門生,勢力依舊在。
「怎麼樣?」毛奇邰問道。
「他這樣不是便宜我了嗎?」丁業挑起眉毛。「我倒不曉得他這樣宅心仁厚,查了這麼多年就只是要我辭官。」
「這我也問了,溫兄弟說他找到了自個兒喜愛的姑娘,想跟她安穩過一輩子,就算鬥垮了你,你門生遍佈,這些人也不會放過他,他在朝中自然不會有好日子,在京城也坐的不安穩。」
毛奇邰喝口酒。「他那姑娘是漂亮,難怪人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對了,差點漏了件事。」毛奇邰連忙補充。「溫兄弟說他姑娘的事還請您老高抬貴手,撤了告訴,他女人是個苗族姑娘,性子烈,得罪了您家公子,還請海涵,他要我代為賠罪,改天他再登門致歉。」
丁業斟了杯酒。「這事我回去考慮考慮。」
「相爺您這樣就沒誠意沒度量了,跟個女人家計較什麼,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是?」
丁業扯起嘴角。「我明天就去元大人那兒撤告,我說要考慮的是辭官的事。」
「相爺果然有度量,爽快,好,三天怎麼樣?」他問。
「就三天。」丁業說道。
三天夠他布好一些事,他若辭官,朝中必然會出現失衡的狀態,他得想想該怎麼安插自己的人,順道為自己鋪點後路。
「相爺。」毛奇邰忍不住又說了一句。「有件事下官一直想問,卻不好開口……」
丁業瞥他一眼。「又有什麼條件嗎?可別得寸進尺。」
「不,不是這事。」他頓了下,不解道:「您身上……怎麼有股屎臭味?」
*** *** ***
月明星稀,一道人影自相爺府屋頂掠過,丁業坐在桌前專注地勾選名單,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他不悅地抬起眼正打算斥責哪個不知死活的奴僕時,意外地發現自己正對著沃娜。
「妳……」
「臭老頭。」沃娜走上前。
「來……」一團粉末突然撒到他眼前。「人……」他的尾音虛軟無力,頭整個撲上桌面。
「臭老頭。」她走上前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臉頰。「欺負我,哼,讓你生不如死。」她解下掛在腰際的竹筒,取出色彩斑斕的蛇,雖說她的毒蛇全讓溫亭劭丟了,可她是什麼人啊,要找到毒蛇毒蟲還不簡單。
她輕笑著,現在她要為自己出口氣,也為溫亭劭一家人報仇,正打算讓蛇咬他一口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妳在做什麼?」
她嚇了一跳,手一震,小蛇掉落桌面,她猛地轉過身,驚訝道:「五踢少。」
「妳在做什麼?」他又問一句,眉毛挑起。「半夜不睡來這兒做什麼。」
「你……你怎麼在這兒?」她瞪他,竟然躲在她身後嚇人。「你跟著我?」
「他沒跟著你,他是來找我的。」
回答她的是門邊的人,沃娜認出他是那天在店舖拿甕的苗族男子。
「你……」
「不能生氣。」溫亭劭擋住她的身子,阻止她上前,他知道她有仇必報。
「他是那天那個人……」
「沒錯就是我。」男子笑笑的走進,打斷她的話語。「我叫烏盧,不是葫蘆,是烏盧。」他以不甚流利的漢語說著。
「他沒惡意。」溫亭劭說道。「那天他只是想確定妳的身份。」
「是這樣沒錯。」烏盧頷首。「我說過同門的人不可以互相殘殺,我們是不能打架的。」
「你拿飛鏢射我……」
「那天我見妳招式怪異,跟本門的功夫很像,所以想試試妳,沒想到竟然射中了。」烏盧還是笑笑的,一點悔改之意也沒有。
「這事我晚點跟妳解釋。」溫亭劭低頭說道。「我們先離開。」
「我還沒教訓老頭。」沃娜說道。「他把我關進牢裡。」
「這可不行。」烏盧搖頭。
沃娜冷哼一聲,突然向他射出毒針。
「哎喲。」烏盧連忙閃避。
「沃娜。」見她又要射暗器,溫亭劭握住她的手。
「放開我。」沃娜不高興地想掙脫他。
「別動手。」他皺下眉。
「為什麼?」她怒目而視。
「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烏盧笑笑的說。
「誰是你朋友。」沃娜怒聲道。
「沃娜。」溫亭劭握了下她的手。「妳答應我什麼?不許動怒。」
「可是……」
「沒有可是。」溫亭劭再次握緊她的手。「這件事我一會兒再跟妳解釋。」
好,先饒過烏盧,對付老頭子總行了吧,沃娜抽出毒針,刺他個幾針也高興。
「他也不行。」溫亭劭看透她的心思。
「沒錯,他也不行。」烏盧說道。「這是交換條件。」
「什麼交換條件?」沃娜看向溫亭劭,依舊滿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