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說好了。」烏盧搶先道。「用妳的命,換他的命。」雖然他這個人沒什麼原則,不過他已經答應過老頭子只要他在,絕對會保他性命。
沃娜不解地皺下眉。
「妳的毒要解不容易,可是也不能說沒辦法,所以……」
「不用你解毒。」沃娜立刻道,現在她終於明白溫亭劭說找人解她的毒,原來就是這個人。
「我已經答應了。」溫亭劭盯著沃娜,當初她聽到沃娜說有個苗人到她店舖,而且認識沃娜口中的姑奶奶時,他就決定要與他見上一面。
「對,已經答應了。」烏盧附和。
「不答應,偏不答應,為什麼要聽你的?」她瞪著烏盧。「我自己能治,不希罕你。」
「沃娜……」
「不用聽他的。」沃娜打斷溫亭劭的話。
「妳答應過我什麼?」溫亭劭轉過她的身子,面色嚴厲。
見他生氣,沃娜立刻道:「我……」
「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得試。妳是不是答應過我?」他嚴肅地說,雙手緊抓著她的肩膀。
她張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反駁他,只道:「我生氣他,不想答應他。」
「因為妳生氣,所以就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存心讓我孤單一個人,一直到死都想著妳,這樣妳就快活了。」他怒道。
他的話一字字打在她心上,讓她垂下眼。
「是不是要讓我生不如死妳才快活……」
「不是不是。」她嚷道。「你也氣我,我……我心都疼了,不快活。」
他長歎口氣,鬆開她的雙肩,向下握住她軟綿的掌心,她望著他,什麼氣都沒了,心底暖暖甜甜的。
烏盧微笑地瞧著兩人。「問題都解決了?」
溫亭劭頷首。「就這麼說定。」
「那你們走吧。」烏盧說道,他還得讓丁業喝下迷魂水,讓他短暫失去記憶,以為自己只是太累睡著了。
到了外頭,沃娜還能感覺他殘餘的怒氣。「還生氣?」
他低頭瞅著她。「我不該生氣嗎?」
她皺下眉頭。「不該生氣。」
他盯著她,不發一語。
她讓他瞧得心虛,不甘願地說道:「你都對,什麼都對,我不對可以了吧。」
他歎氣。「我要『對』做什麼,我要妳『好』,妳一點都不明白我的苦心。」
「我當然知道,我剛剛是生氣,我一生氣,你講的話都從我的頭掉出去了,現在我不氣了,他們就跑回我的頭裡了。」她認真地想讓他明白她不是故意的。
她的話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以後我不生氣了。」她立刻道。
他懶懶的瞥她一眼,一個字也不信。
「我以後像你一樣笑得假假的,拿個扇子晃來晃去,肩膀搖來搖去,心裡想的、嘴巴講的、腦袋裝的東西都不一樣。」
他笑出聲,她就是有本事讓他發笑。
見他不氣了,她也笑了。
「不過你為什麼要找那個什麼烏盧的?」一想到這兒,她的口氣開始不悅。
「前幾天妳在我那兒毒發,我心裡很懊惱,也很自責……」
「我又不怪你。」她立刻道。「這毒又不是你餵我吃的。」
他撫摸她軟綿的小手。「我也有責任,那天不該氣妳,後來我想到最近有不少來京城進貢的苗人,說不準他們能有辦法治妳的病,心裡這樣想的時候,我腦中忽然閃過妳說的那個苗人,他認識妳口中說的姑奶奶,說不定與妳有些關係,所以那天晚上我潛入丁府去找他。」
想到他這樣為她盡心盡力,沃娜覺得心漲得滿滿的,眼眶濕濕的。
「我原以為他是丁業的人,不過不是,他只是在西南待得無聊,所以跑來中原玩,後來因緣際會救了個官吏,那官吏獻寶地將他介紹給丁業,反正沒事可做,他就留在丁業身邊,給丁業蠱毒害人或是操控人。」
他曾問過烏盧為什麼要幫助丁業害人,沒想烏盧只是聳聳肩回答,每天都有人死,死幾個官員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他還能利用他們試他的蠱毒,何樂而不為,他的回答讓溫亭劭愣了下,再次見識到苗人奇怪的思考方式。
「那……」沃娜突然想到一件事。「在衙門的時候,外面突然來了很多毒蟲毒蛇,是他做的。」
溫亭劭點頭。
「哼,他以為自己厲害嗎,這我也會。」
他好笑道:「等妳解了毒,把他利用完了,妳再好好教訓他。」他知道自己這樣說沃娜心裡一定高興。
果不期然她立刻露出笑。「對,我把他綁起來,射他一百支飛鏢。」頓了一會兒,她才遲疑地問:「那……他知道姑奶奶去哪裡嗎?」她想知道又怕知道,心裡很矛盾。
他看穿她的心思,輕聲道:「沒人知道她去哪兒,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聽見這話,沃娜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安心,失望的是不知道她的下落,安心的是說不定她還活著,也許……也許有一天她們還能再見。
「以前……」她低頭看著地上。「我有時候會想……說不定,說不定姑奶奶才是我阿母,對不對,雖然她也對我凶,可是她不像阿母那麼壞,她不會對我下毒,是不是……」她忽然抬眼望著溫亭劭。
「說不定是這樣的,對不對?」
她話語中的渴望讓溫亭劭歎息不忍,他將她圈入懷中。「是啊,說不定是這樣。」由烏盧所說的事來推斷是不可能的,但他不忍戳破她存有的小小夢想。
烏盧當時年紀也小,所知有限,據他所言沃娜的母親沃容與姑奶奶──雲翩是同門師姊妹,兩人同時喜歡上師兄桂洛而大打出手,因觸犯教規三人同時被逐出師門。
沃娜的母親長得非常美艷,桂洛因被美貌所惑而選擇了沃容,沒想沃容生性多疑,脾氣暴躁,最後桂洛實在無法再忍受下去而變心投入雲翩的懷抱,當時沃容已懷了身孕,可還是無法挽回桂洛的心,最後沃容由愛生恨,向丈夫下了大量的蠱蟲。
烏盧說他只記得有一天被逐出師門的雲翩帶著毒發的桂洛回來向教主求情,希望他能救救自己的丈夫,教主見桂洛痛苦不堪,起了憐憫之心,可因為蠱的種類實在太多,每個人豢養的方式不同,解毒方式也會跟著不同,需要一些時間研究,可桂洛等不了師父研究出解藥就已毒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