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為了孩子能正常成長,她可從來沒在他們面前說過克裡斯一句壞話。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怪,他們似乎沒有追問過爸爸在哪裡。
也許,兒子們比她所以為的更早熟也說不定。
「因為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啊,現在又突然冒出來。」
「他害我們被一些小朋友笑。」
「老師有時候也會說些奇怪的話。」
明鳳舞挑高眉,「什麼話?」
「沒有爸爸管教的小朋友,個性比較野。」小勁悶悶地說道。
明鳳舞暗暗決定,過幾天要找小勁的導師來個私人談話。
「好了,你們都準備去洗澡、寫功課,讓我去跟他談談。」
「把他趕出去。」小剛很堅決。
她很想,但她不能對孩子們這樣說,「禮貌一點,他是你們的爸爸。」
小剛與小勁互看一眼,右眉挑了挑,不情不願地回房間。
她歎了一口氣,把電視關掉,深呼吸後,才走到陽台,順手把落地窗關上。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不想讓孩子們聽到這段對話。
克裡斯轉過身,先用眼神梭巡她一圈,確定她沒有問題後,才開口:「妳暈倒了,我不能把妳跟孩子丟在這裡。」
她不打算讓他好過,「有什麼差別嗎?你已經把我們丟下十年了,現在才來關心,會不會嫌太晚?」
他轉而望向天際,不回答。
明鳳舞忍住氣,「你來做什麼?」
「我想要和你們在一起。」他平靜地說。
她氣得想捶他,「你說得可真容易!如果你只是想打發一段無聊假期,找幾個冤大頭陪你玩遊戲,我的建議是,滾。」
「明。」專屬於他的暱稱像歎息一般,從他的唇邊輕輕滑過。
以往她會為了他的輕喚而顫慄,但如今,她要撇棄所有礙事的感覺。
她已經不再是十九歲的夢幻少女,為了激情狂戀可以不顧一切。十年歷練,她成熟了,帶著兩個孩子的她,再也沒有本錢可以投注在風花雪月之中。
「少來這一套!你給我的屈辱,是我心裡的痛,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但如果你想用同樣的招數對付我兒子,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相信我,我永遠沒有傷害妳的念頭。」他平靜地說道,話裡似有玄機。
她的腦中像有什麼意念一閃而逝,但快得讓她抓不住。
她甩甩頭,冷笑著看他,「是嗎?你已經有前科,很難再得到我的信任了。」
「我會證明給妳看。」他的語氣不容質疑,「在妳找到新的家教之前,讓我照顧小剛、小勁。」
「原來你在打他們兩個的主意?」她既驚又怒地瞪住他,「就我這幾年從報章雜誌對你的瞭解,你身邊從來不乏女人,搞不好連小孩都有好幾打了。」
他瞇了瞇眼睛,「我很確定,我只有小剛、小勁兩個親生兒子。」
「那你是怎麼了?為什麼匆然想起他們?是因為你受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傷,發現自己徹底失去生育能力?」
「不要逼我用行動證明我的『能力』。」他輕笑著說。
氣氛卻沒有因為他刻意的玩笑話,而變得輕鬆。
明鳳舞定定地看著他。她曾經以為他死了,她也一直好擔心他會死,畢竟他從事的是危險的工作。
若不是幾度在國外媒體瞥見他的花邊新聞,確認他還風流的活著,她會以為他已經默默消失在地球某處。
但,擁有爵銜的人,何必去出生入死?擁有龐大資產的人,何需賣命掙錢?
他身上有太多謎團不可解,她總是掙扎又掙扎,最後還是在深夜裡,上網點選國外的八卦雜誌,一季之中,總有一兩期報導了他的奢華派對與最新女友。
每當看到那些報導,她都為了他依然活著而鬆口氣,卻也因為他的風流多情而暗自神傷。那是最痛的煎熬,隔著半個地球,她必須藉著找尋他的花心情史,才能確認他是否尚在人間。
但她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承認這一點,絕對不!
「你到底是克裡斯,還是賽巴斯丁?或者你有其它的別名?」她忽然問。
「我是克裡斯,一直都是。」
「喔,我懂了,在這裡是克裡斯,回到英國就又叫回賽巴斯丁,跟十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樣,對吧?」
他聳聳肩,不作解釋。
好,想搞神秘是吧?隨你去!
「你什麼時候知道你有兩個兒子?」
「三年前。」
她閉了閉眼睛,感覺心口一抽,「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他無語。
「這代表十年中,前七年的時間,你不曾想過我。即使你曾經那麼殘忍地羞辱我,但你也不覺得愧疚,更不認為有必要再見到我。」
他還是沒有反駁,更讓她的心糾結在一起。
她曾有過一絲盼望啊!就算知道那很荒謬,但她仍然盼望過,有一天他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拋開他們。
但他依舊不反駁。
「直到三年前,你知道你有兒子,但你仍廷宕至今才現身。就我的理解是,你不在乎他們,你也不是很想見他們,直到你排了個假,想來點新樂子,你才再度出現。」她的情緒從哀傷轉為憤怒。
「我需要時間做些準備。」他僵硬地說。
「為了當父親,準備了三年?是練中文嗎?呵,這個有趣。」她忍不住譏誚起來,「從發現懷孕到孩子呱呱落地,中間只有八個月的時間讓我準備,而這八個月,我是在家人的交相指責中度過。」
她堅持挺著肚子上學,堅持要自己帶大孩子,被父親斥責敗壞家譽也不在乎,於是她被掃出家門,但她無怨無悔,孩子是她的一切。
「我不否認,這十年裡面,我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徹徹底底忘了妳。」他面無表情地說道,話裡卻隱著深意。
雖然是意料中之事,但她的臉色仍瞬間刷白,幾乎呼吸不到空氣。
她連日日夜思念他,都不敢對自己承認,他卻坦然直言,曾經徹匠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