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我說錯了?」
「不,妳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們私底下會和警方合作,檯面上的功勞由警方享得,檯面下見不得人的事,就由我們解決,如此警方不但輕鬆,也可以提高破案率,並分得獎金。現在妳明白,當初為了妳,我損失有多慘重了吧?
「這……我道歉就是了嘛,瞧,我這不是在服務你,好賠償你的損失了嗎?」
「一千萬的馬殺雞?嗯,可真不是普通的貴,連沙鳥地阿拉伯國王都沒有我享受的高級。」
他的話總算把她逗笑了,這一刻,兩人的恩仇悄悄抵消,距離拉近了不少。
她漸漸明白,其實他並不如外表那般霸道不講理,心中的成見消失了,所以現在瞧他,發現他一點也不兇惡。
她見過社區裡其它男人,那些人也很壯,例如他的手下阿傑及羅勃他們,個個結實得很,但沒有人像他這般,天生具有王者風範。
他留著落腮鬍,像一隻狂野不羈的獅子,天不怕地不怕,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事值得他多費心思去在乎。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吧?
對他,她的確有著小小的愧疚,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但這也不能怪她呀,誰叫當時一睜開眼,看到的竟是他的……他的……
「妳在想什麼?」
她嚇了一跳,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忙避開視線。「沒有。」
她的回答聽起來心裡有鬼,而臉上不自然的粉紅,很可疑。
東方煜瞇著眼,審視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
「妳是不是在惋惜,那一天實在不該踢我一腳,而是跟我翻雲覆雨才對?」
「才沒有!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理你了!」
她燒紅了耳根子,氣羞地嗔罵,急忙跑開,不想讓他瞧見自己尷尬的樣子,而身後,則傳來他豪邁不羈的大笑。
*** *** ***
這一天風和日麗,陽光灑了滿地的金黃,是個洗被單的好日子。
她在後院曬衣服時,突感頭疼,那種沉重的感覺又來了。
她深深歎了口氣,這次,是什麼人找上她呢?
想知道對方是誰,唯有拿下眼鏡,她緩緩摸著臉上的眼鏡,猶豫著,每次要拿下這副沉重的眼鏡,總要鼓起好大的勇氣和決心。
腦袋越來越沈,並有加重的趨勢,彷彿在催促著她。
她閉上眼,正下定決心要將眼鏡拿下來時,身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哈囉!」
冥雲水嚇了好大一跳,撫著心口往後瞧,拍她肩膀的,是一位美麗的少婦。
「妳好,我是山田佳奈,鬼塚的太太。」
美婦格格地笑著,用著流利的中文大方地自我介紹,略微發福的臉蛋,有陽光滋養的紅潤,一看就知道是活在幸福中的女人。
「鬼塚太太,妳好。」冥雲水向她點點頭,其實她見過美婦幾次,常看到她帶著孩子在社區公園裡玩耍,不過因為平時自己都刻意避得遠遠的,所以兩人至今沒有交集,不明白鬼塚太太怎麼會突然來拜訪。
正當她納悶時,一盒蛋糕遞到她眼前。
「叫我佳奈就行了,來來來,我們來泡茶吃蛋糕聊天。」美婦說道,接著便熱情地拉住她的手,往屋裡走。
「呀……等等,我在晾衣服。」
「放心,聊一個小時,太陽不會跑掉的。」
冥雲水向來離群索居慣了,不擅於和人交際,對於鬼塚太太的熱情也不太會拒絕,只得任由對方拉進屋子裡。
她為兩人沏了壺花茶,各自斟了七分滿,鬼塚太太則將蛋糕切成小塊,放在印有玫瑰圖案的碟子上,健談地和她聊了起來。
不多話的冥雲水靜靜地聽著,好在鬼塚太太很健談,所以也不會太冷場。
話題從日常瑣事開始,最後聊到她老公。
「我家那口子啊,原本是混日本黑道的,他是個死腦筋,太重義氣了,兄弟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叫他背黑鍋,他也真的去背!」說到這裡,鬼塚太太因為激動而顯得氣沖沖。
「我早警告過他,他那個幫派大哥無情無義,遲早賣了他,他不信,果然最後被我料中了,他在外頭替人家拚死拚活,那個大哥卻懷疑他背叛,叫手下追殺他,妳說,他是不是比豬還要笨!」
「呃……妳別激動。」
「我怎能不激動,他就是太死腦筋了,才會連累我一塊擔心受怕,一路懷著三個月的身孕跟他逃到台灣,唉!」鬼塚太太喝了口茶潤潤喉,說得慷慨激昂時,也不忘夾塊蛋糕來塞嘴。
話鋒一轉,話題來到了東方煜。
「幸好當時遇上東方大哥,是他救了我那口子,不然他早客死異鄉了。」
鬼塚太太告訴她東方煜的事跡,說他如何雪中送炭,安頓他們一家人,又是如何建立起這個社區的。
除了他們,東方煜還救了不少人,有的是誤入歧途坐過牢的,出獄後找不到工作,被東方煜網羅,收為己用;有的是懷才不過,遭小人打壓陷害,東方煜慧眼識人,伸出援手;甚至有的是倒在路邊血泊中,還剩一口氣的,就被東方煜撿回來,找人救治後,從此忠心耿耿地跟著他。
總之,在這個社區裡的人,大家都有一段不同尋常的過往,不管名不名譽,大家都不在意,因為東方煜為大夥兒開闢了一條生路,成為偵探社的一份子,這個社區就是他們的家,讓他們不用再受到外頭人的排擠及異樣的眼光。
冥雲水暗暗詫異,原來東方煜做了這麼多為善不欲人知的事,似乎這裡的每個人,只要提到他,立刻肅然起敬,對他的崇拜三言兩語也說不完。
「呵呵,所以啊,對於東方大哥三天兩頭撿人回來,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因為在所有人之中,最怪的就是他了。」
「喔?怎麼說?」
「咱們只聽過撿錢、撿東西,他什麼不撿,偏要撿來路不明的人回來,依我看哪,他不是嫌日子太無聊,就是頭殼壞掉,妳說他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