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他鬆開門把走回書桌,冷冷地吩咐。
雖然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但她想再給兩人機會,於是便硬著頭皮踏入。
「門怎麼不關?」他睨她。
方便逃啊!她的表情這樣寫著。這也是殘存的理智給她最後的忠告。
高維裡又想笑,又想氣。看來這女人認定他心術不正,她還真懂得怎麼激怒他。
兩人在房內沉默無語。
敖幼菱等著他解釋昨日的行為,如果他不認為有錯,那乾脆就斥退她;而高維裡則等她來屈就他。
半個鐘頭過後,高維裡的眼光仍瞪著電腦上的同一封mail,神情雖極力抑住激動,但滿腔怒火即將爆發。
她好樣的!這就是她身為公關人員該有的態度嗎?他一定要好好地斥責李思賢。他遷怒地想著。
「咖啡。」他撐不下去了,從齒縫裡進出這兩個字。突然懷念起當初她想盡辦法求他吃飯時的情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先生,您的咖啡。」
高維裡冷冷地瞪向她,因為她軟膩的聲調沒了,她居然用大舌頭的台灣國語對他回話。
她好膽!吼!吼!吼!
他氣呼呼地端起咖啡啜飲,想用冰山般的冷顏當場凍死她,偏偏心又硬不起來;想讓她難看,偏想不出有何辦法。奇怪,昨夜他不是還立誓今天一定會整得讓她哭倒在他懷裡,信誓旦旦地入睡嗎?怎麼今天完全是兩回事?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命有點……不,是好苦啊!
敖幼菱心想他顯然是氣瘋了!因為他平常只喝黑咖啡,而她將那杯咖啡加了半杯糖,報復他昨天的惡劣行為,可他居然沒發現。
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見他僵硬的神情,她忽然覺得他像只紙老虎,一點也不可怕。可是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破功,還辛苦地偽裝著,教她衝動地想走到他身後摟抱他,想在他耳邊低喃,想取笑他的演技,想直截了當命令他為昨日的事件道歉,也想親吻他……
呸呸,她在幹什麼?幹麼一直幫他脫罪?她現在要批判他耶,快想他不OK的地方……
ㄟ……ㄟ……他長得太帥?他太多金?他人太溫柔?瞧他沒綁頭髮的模樣,配上冷峻的面容,簡直俊美得讓人難以呼吸……
喂,敖幼菱!這些算是缺點嗎?她暗罵自己,但氣他的怒火卻已熄滅。
「你在嘀嘀咕咕什麼?」高維裡冷著臉質問。氣歸氣,他還是很在乎她此刻的心情。
「沒有。」敖幼菱忍著笑,搖頭否認,晶亮的眸與他對視。
高維裡覺得她好像看透了他,讓他無處可藏,而他也不想躲。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但他總覺得這背後其實藏著一些他猜不透的小秘密,這感覺牽動著他的心,讓他心癢,令他著迷,明知她不像外表般的柔弱,也有如火山爆發般的脾氣,但卻只讓他更喜歡她。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這輩子第一次,他心甘情願地先低頭。
她垂眸。「沒有。」當他喝下那加了半杯糖的咖啡時,她頓時明白他其實也對兩人間的關係一籌莫展,便再也氣不起來了。
「真的?」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沒有觸碰,只是彎身側臉,專注地瞧著她。那神情裡帶著賠罪,祈求她別不理他。
她抿嘴一笑,轉身想躲開他的注視。「你以後再像昨天說那麼難聽的話,我再也不原諒你.」她嬌聲警告。
「那條手鏈是我的心意,結果你隨隨便便就給別人戴,我當然生氣了。」他也委屈地控訴。
「因為那新娘遇上勢利眼的婆婆,好可憐嘛,我就忍不住幫她了。誰知你連聽我一句解釋也沒有,就隨便亂扣我帽子。」
「好啦,是我的錯。」他拿出手鏈。「那現在可以幫你戴上嗎?」
敖幼菱羞赧地伸出手。
高維裡輕柔地幫她繫上。「煉住你,可不許你再拿下來。」
「好啦。」她輕聲允諾。
「那我現在可以抱抱你,還有親親你嗎?」他尊重地徵求她的意願。
沒想到敖幼菱居然拒絕。「不行啦。」
「為什麼?」他從昨晚就一直期待這一刻啊。
「我不喜歡在上班時間這樣啦。」
「那下班時你又老是溜得不見蹤影。」他抱怨。
「所以昨天不是約你去吃飯再去我家嗎?是你自己亂發脾氣,喪失機會的。」
高維裡回想了一下,果真有這回事,對於錯失了兩人相處的機會大感懊悔。
「那今天可以嗎?」他不甘心地再爭取機會。
「我想想。」敖幼菱笑嘻嘻地刁難。
「唉呦,唉呦……」他捧著臉,忽然痛苦地呻吟。
「怎麼啦?牙齒痛?」
「不是。」他亮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這副牙它們已經私下討論過,打定主意要跟我一輩子。」
她笑得燦爛。「那你怎麼了?」
「昨天讓你一抓,整張臉都發炎了。」他故作痛苦的模樣。
「亂講!」她剛剛並沒發現他臉上有什麼異狀啊。「讓我看看。」
「好。」他整張臉朝她的臉貼近。
她將他的臉往後推。「大餅臉,你這樣我怎麼看?」
大……大餅臉?「小姐,你的形容詞要不要再修飾一下?我願意給你機會改正。」他雖說不怎麼在意外貌,但大餅臉也太誇張了吧!
「當你臉跟我臉的距離只剩三公分,當然像大餅臉嘛。怎麼?傷了你脆弱的心靈?」敖幼菱涼涼地冷削他,眼眸卻專注地審視他的傷口。
「真是一物克一物。」高維裡拿她沒辦法。
她不理會他唸唸有詞。「真的有一道刮痕耶,都破皮了。」
「對啊,你怎麼說?」打算要她吻他十回做為賠償。
「顯然你的防禦能力及身手有待加強。」
「你的意思是怪我自己反應不夠快?」高維裡怪腔怪調地求證自己的確沒會錯意。
「算了,別介意這個了。來,坐下來,我幫你上藥。」敖幼菱心裡偷笑,知道他又不滿了,但隱忍著不敢生氣,顯然已記取教訓,心裡對他昨日的無禮終於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