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絕不是個孩子,而是個擁有深沉內涵的男人。
一個比她更冷漠、更孤僻,彷彿早已解脫了世俗桎梏的男人,這種男人,她原以為這世間不會有,但此刻,卻真真實實的出現在她眼前,於是,她不由自主地沉淪了。
原來她不是沒有情,只是未到沉淪時。
只是,他為何用那種視若無睹的眼神看她呢?彷彿她只是一片透明的牆,他根本看不見她。
他不覺得她美得超凡脫俗嗎?
他不覺得她高雅絕塵嗎?
一側,雙兒輕輕蹲下,「對不起,剛剛我忘了告訴你,」她嘴裡說著歉意,臉上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四哥沉思的時候不喜歡有人靠近他。」 .
弘昱早已轉回去面對沁水湖繼續沉思,汪映藍卻仍癡癡望著他的身影,壓根兒沒聽見雙兒說的話:雙兒白眼一翻,而後對扶著汪映藍的玉桂使一下眼色,兩人一起硬把汪映藍撐起來,不顧她是否站得住腳便放開她,使她踉蹌一步差點又跌倒。
緩緩的,滿兒徐步過來,面無表情,冷冷淡淡。
「你該知道王府的規矩,外人是不可以擅進內府裡來的,念你初犯,我不怪你,以後別再明知故犯。還有……」她的目光徐徐移向那個有也等於沒有的兒子。「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弘昱,別去招惹他,也別靠近他,他會殺人的。」
語畢,使個眼色,玉桂和佟桂便把一步一回首的汪映藍「請」走了,一待她們走的不見人影,雙兒便樂得哈哈大笑起來。
「果真是四哥!」
「看來真是弘昱,那麼……」滿兒若有所思地盯住兒子的背影。「他也應該會有個能讓他付出至情的女人吧?」
雙兒聳一聳肩。「如果算命先生說得沒錯,是該有。」
滿兒點點頭,「的確。」安心了。「這就好了,我還以為他注定要出家呢!」
雙兒對四哥要不要出家不感興趣,她只對整人的事感興趣。
「額娘,接下來呢?」
滿兒轉身走向後殿。「跟今兒一樣,去吩咐守衛,若是汪映藍又想進內府裡來,別阻止她。」
雙兒蹦蹦跳跳的跟在一旁。「額娘是想讓她沉淪至不可自拔,再趕她走?」
滿兒抿唇,微微一笑,像狐狸。「那太便宜她們了。」
「所以?」
「我們去找你阿瑪。」
「找阿瑪幹嘛?」
「嘿嘿嘿,要他下帖子邀請他那些弟弟、侄兒、外甥們上王府裡來喝茶聊天啊!」
「……」
誰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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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莊親王府裡正鑼鼓喧天的上演連場好戲時,世子府內也在上演另一出甜蜜蜜的你儂我儂。
「我要上去摘棗子!」
中秋過後,世子府內牆角根兒的棗兒開始轉色,逐一熟透,串串纍纍鴿蛋似的大,令人垂涎欲滴,翠袖一見便興奮的大喊大叫,略一提氣便想縱身上樹去,忽地一個摟抱,又被抓回地上。
「娘子,萬萬不可!」金日心驚肉跳的抱住她,膽子差點被她嚇爆了。「你想吃,我幫你摘去!」
「不要,就是要自己摘才好吃,別人摘的不好吃嘛!」翠袖大聲抗議。
「瞎胡鬧,不都是棗子,哪分你摘我摘,難不成你手上抹了蜜?」
「但……」
「蛋在你的肚子裡,別摔破了,我摘!」
「……好嘛!」
低垂著臉兒,哀怨的眼自睫毛下偷覷他,水光盈盈,金日很想裝作沒看見,偏偏眼珠子看不見,眼角還是看得見,怎麼躲都躲不開,僵了半晌後,他輕歎,探臂一攬纖腰,飛身上樹。
「摘吧!」
「耶,我就知道夫君最疼我了!」
翠袖雀躍的抱住他的頸子重重啵了他一下,然後兩人並坐在棗樹上的橫枝幹,一邊摘棗子一邊吃。
「夫君,汪伯母好久沒來找我了呢!」她用手絹兒細細抹拭棗子。
「她忙嘛!」他的手臂始終沒放開她的腰。
「忙什麼?」
忙著替汪映藍挑老公。
幾乎每一個在王府裡見到汪映藍的王公貝勒爺兒們,各個都迷上了汪映藍那天仙化人般的絕美姿色,樂得汪夫人闔不攏嘴,滿心以為丈夫很快就能夠官復原職,然後她就可以回到過去那種高高在上的官夫人身份了。
「我哪知道!」
「那藍姊姊呢?」第一粒先孝敬老公。
「她也倍兒忙。」他接過來喀嚓咬下一大口。
「忙什麼?」
忙著把高傲丟到腦後去,忙著把自尊扔在地上踩,厚著臉皮天天溜進王府內院去找弘昱,光是看著他也好,那女人,真的迷上弘昱了。
真是想不到,那樣冷情的女人竟然真的會傾心於男人,更沒想到,那樣高傲的女人一旦動了情,竟會變得如此卑微、如此低下,沒有了自尊、沒有了架子,連最基本的面子也不要了,每天偷偷摸摸溜進內院,為只為了看弘昱吹笛。
眼見她一天天沉迷,一日日深陷,看來已是情難自禁,不可自拔了。
可惜落花雖有意,流水偏無情,她付出的情愈深,只會招來愈沉重的痛苦,這正是她活該得到的懲罰。
目中無人的女人就該嘗嘗被目中無人的滋味。
只是辛苦了阿瑪,又得先跟弘昱幹上一架,才能讓弘昱乖乖的留在王府裡吹笛兩個月,不然弘昱隨時都有可能跑不見人影。
「那我更不知!」
「她們過得好嗎?」
「好得不能再好了!」不過接下來就不好了。
「那就好。」兩條腿懸空晃呀晃的,翠袖滿足的偎在他胸前吃棗子,愈啃愈香甜,因為心裡頭甜。「夫君,其實做福晉並不太難嘛!」
那是因為她的後台硬,沒人敢惹她。
「本來就不難,是你想太多了。」
「夫君,」翠袖兩眼溜溜地往上瞅住他。「你剛剛叫我娘子耶!」
「怎地,不喜歡?」隨手往下扔棗核,再摘一顆,正要往嘴裡塞,忽然不見,原來被翠袖搶去擦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