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繼續留在京城了嗎?」黑嘯天不置可否地問道。
「我沒有要留下……我比較喜歡黑鷹堡。」衣翩翩嘴硬地說道。「雖然要瞞著二哥和三哥是有些麻煩,但起碼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是的,當時她只是太害怕寂寞,所以才會那麼輕易就陷入,覺得單煦的花言巧語聽起來很真誠……以後只要有三位兄長陪在身邊,她自然能遠離寂寞,也肯定會馬上忘記單煦的事。
衣翩翩拒絕承認自己的想法不過是自欺欺人,如果兄長們在身邊就能讓她忘懷一切的話,那她早就該忘了單煦,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仍會觸景傷情、仍會擔心聽到他的消息時自己會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真能忘記的話,又怎麼會如此介懷呢?
「你要跟我回黑鷹堡的話,就別再打掃了。」黑嘯天不置可否地說道。「等你走了之後,這宅子還不是要繼續生灰塵?何必浪費時間打掃?」
「沒有啊……」衣翩翩扭緊了手中的髒抹布,即使她知道自己沒辦法繼續留下來,卻也同樣沒辦法看著心愛的老家滿佈灰麈。
因為這裡始終是她唯一的家啊!
就算兄長們走了、師父也走了,這裡依舊是她的家,而且單煦也曾……
衣翩翩如遭雷殛般呆立原地,為什麼她還在不捨曾與單煦共同度過的時光呢?她明明該是恨他的啊!
但她卻無法舍下,只能讓自己在打掃宅子的同時,重溫曾有的夢。
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啊……
黑嘯天只是冷眼瞧著小妹悲淒的表情,心底另有盤算。 「翩翩,跟我來。」
說完,黑嘯天率先離去,留下衣翩翩先是愣了下,然後連忙跟上。
*** *** ***
衣翩翩一路跟著黑嘯天走進京城最著名的茶館——飲茶樓,掌櫃似乎等待他許久,黑嘯天才剛進門,掌櫃就立刻上前招呼。
他們被帶到一間廂房的門口,掌櫃先行退下,留下黑嘯天和一臉莫名其妙的衣翩翩,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來飲茶樓?
「大哥……」
衣翩翩還沒來得及說話,黑嘯天就先一步推門入內。
廂房裡早已有人,馨馥的茶香說明了那人已經來了好一會兒。
「黑堡主,終於有幸能見到你。」
乍聞熟悉的聲音,讓衣翩翩頓時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在避了這麼久之後,居然還是碰上了他!
兩年不見,單煦的模樣成熟許多,解了毒之後,他的身體慢慢恢復成同齡男子應有的絕佳狀態。
儘管兩年前衣翩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種進展,但如今看到他如此健康的模樣,仍是讓她大吃一驚。
單煦的笑聲爽朗迷人、聲音渾厚有力,一身的陽剛氣息,教人無法相信兩年多前他可是處在隨時都會死的虛弱狀態。
「黑堡……翩翩?」單煦正想繼續招呼黑嘯天,但一看到隨著黑嘯天踏進廂房的衣翩翩,雙眼立刻為之一亮。
但他隨即發現她的不同,以前她就是一副冷漠的性格,現在她的眉間、眼底都染上輕愁,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更加顯著,瞧瞧,他才剛開口喚了她一聲,她立刻就露出戒備的表情。
單煦在心底無聲地歎息著,她還是不打算原諒他嗎?
在單煦開口呼喚自己的瞬間,衣翩翩立刻伸手摸臉,卻沒有摸到早巳非常熟悉的假面具。
對了,因為要打掃屋子,所以她才會把假面具卸下,剛才又是匆匆被大哥帶出來,所以沒來得及戴上面具。
這麼一來,就能曉得為什麼單煦會這麼簡單就認出她來。
「翩翩,你打算來接回小金、大貓及小蝠了嗎?」單煦苦笑著問,他等了足足兩年,還以為她真的打算一輩子再也不出現了。
「它們已經選擇你當它們的主人,我沒有必要領回別人的寵物。」衣翩翩冷聲以對。「倒是你拿走的書,請盡快還來!」
「你誤會了,我們當時的爭吵嚇壞了它們,你前腳才剛離開,它們就立刻追到大門想挽回你,不過卻來不及了。」說到這件事,單煦也很懊悔,為什麼他要讓她這麼輕易地離開?
說來說去全是他自信過度,以為她了不起是氣個兩、三天就會回來,不料她這一走就是兩年,而且還音訊全無。
「黑堡主,謝謝你把翩翩帶回來,我本來還不敢肯定翩翩是在黑鷹堡呢!」單煦轉頭看向黑嘯天,滿懷感激。
衣翩翩離去後,單煦雖然試著等她,卻發現她似乎是鐵了心不肯回來,最後他想起皇上要求看令牌的事,這才不得已離開了宅子……就如衣翮翩之前不斷宣稱的,只要他離開,就絕對無法再回去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曾事先從藏書室選了幾本五行方位的書帶走,希望可以藉此瞭解這棟宅子究竟是用了什麼障眼法,才讓人無法發現它的存在。但兩年過去了,單煦還是無法走回那裡,這也令他後悔不已。
後來他運用單府的財力,在京城裡大舉找人,但衣翩翩卻像是消失了似的,找了幾個月都沒治沒息,這才逼得單煦不得不考慮其他狀況——
如果衣翩翩根本是離開京城了呢?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最糟的情況。
因為衣翩翩奉師命不能夠透露她的出身,所以很多事她都交代得不清不楚。
他只知道她有三個結拜兄長,卻不曉得他們的名字,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他們曾在京城的學堂求學,學成後並未出仕,而是結伴前往漠北。
這麼虛無的線索,讓單煦一度非常頭痛,但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查出黑鷹堡主符合他要找的條件,而這也已是一年多後的事了。
單煦立刻去信黑鷹堡,卻始終等不到回音,結果衣翩翩卻自己出現了,看到她的人,讓單煦覺得這兩年的等待很值得。
「黑堡主,我真的太感激你了。」單煦愉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