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有嘴硬,我真的已經不在乎你了。告訴你,我馬上就要跟大哥回黑鷹堡,到時我們兩個真的永遠都不會再見面!」說完,衣翩翩拋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單煦暗暗對自己發誓——
他絕對不會讓翩翩再次離開他的!
翌日,衣翩翩接到宣她入宮的懿旨。
她草草打發走前來傳旨的太監,難以置信太后居然知道她回京了,而且還知道她下榻的酒樓?
回京已經好些日子,她幾乎不用真面目在外走動,怎麼還會有人認出她?
「翩翩,你識得太后?」黑嘯天有些訝異,他這個小妹挺不簡單的嘛!
「呃……多少算是有點淵源。」衣翩翩乾笑兩聲,然後轉身準備更衣,因為她總不能以醫娘的面孔進皇城。
一入宮,早巳守候多時的小太監立刻一湧而上,連拖帶拉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衣翩翩送到太后面前。
「翩翩,你這狠心的孩子……真是讓哀家想得好苦啊!」
衣翩翩還來不及行禮,就已經被小太監拉到太后身邊坐下,太后更是忙不迭地拉著她的手直打量,彷彿要把兩年沒見的份一次補足。
「太后,您老人家還是勇健如昔。」衣翩翩笑得很尷尬。
「你這壞孩子,以為說兩句好話,哀家就會忘了你一躲就兩年的事嗎?」太后埋怨著。 「要不是蝶兒告訴哀家說你回京了,不然哀家這輩子恐怕都見不著你了?。」
「太后言重了。」衣翩翩受寵若驚,但還是很好奇那個「蝶兒」怎麼會知道她返京的事?「我這趟回來只是短暫停留,為什麼會有人知道我的行蹤?」
「那不重要!」太后揮揮手,表示那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年你怎麼一聲不吭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是哀家說要讓你做公主的提議嚇到你了嗎?傻孩子,如果擔心的話,只要跟哀家說一聲,哀家自有定奪的。」
這孩子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普通人若能做上公主,還不連忙叩頭謝恩?就只有這個衣翩翩,居然轉身就逃,真是讓太后又好氣又好笑。
可一消失就是兩年,就算太后再怎麼疼愛衣翩翩,也會覺得生氣。
但今天終於見到好久不見的她時,太后發現自己的怒氣全都消失不見了,只想拉著她,問問她這兩年到底都上哪去了。
「太后,我並不是因為這件事離開的。」衣翩翩停頓了一下,想選些適當的字眼來解釋。 「因為當時突然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也是匆匆離京,並不是故意躲著太后您的。」
衣翩翩突然覺得熱淚盈眶,太后的手好溫暖、好舒服,她不由得幻想,如果太后真是她的奶奶那該有多好?她好想向太后撒撒嬌啊!
太后畢竟曾貴為一國之母,什麼人物、什麼風波沒見過?
她一眼就瞧出衣翩翩眼底的哀傷,立刻將這個讓她打從心底喜歡的姑娘擁入懷裡。「傻孩子,有什麼傷心事就說吧!哀家絕對會為你撐腰。」
溫暖的懷抱、體貼的話語……簡直就像真正的祖母疼惜孫女一般,衣翩翩再也無法強作歡笑,她眼一閉,淚水立刻奔流而出。
「嗚嗚……我覺得自己好像傻瓜,明明就已經決定再也不要喜歡那個人、再也不想見到那個人,結果我卻、我卻……為什麼我還是這麼在意他呢?兩年的時間難道不夠我遺忘那個人嗎……」
是的,她從來不曾忘懷過,因為他是她首次喜歡上的人,不是她與師父那種師徒之情,也不是她與兄長們那種兄妹之情,而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感情。
那樣的感情太過強烈,強烈到即使長達兩年分隔兩地都無法淡忘,甚至在她見到單煦的瞬間,立刻就感覺到那份感情回來了,而且變得更加強烈。
原來,她一直不曾忘卻……
「翩翩,有什麼理由讓你絕對不能再喜歡那個人嗎?」太后問道,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翩翩與自己如此親近,讓她覺得好感動。
太后包容地擁著她,就像是擁著自己的孫女兒一樣。
太后突然想到那個與自己無緣的孫女,如果那女孩長大的話,也差不多該是翩翩這個年歲吧?
「如果沒有的話,你為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己呢?你可知道,像哀家這樣嫁人宮中,看似坐享榮華富貴,盡擁天下江山,好像應該沒有任何煩惱,但哀家最想要的那個東西,卻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你可曉得哀家想要什麼嗎?」
衣翩翩搖搖頭,不懂還有什麼是太后得不到的。
「一個心愛的男人!這是哀家窮極一生都得不到的。」太后哀傷一笑。「雖然眾人都以為我受儘先帝的寵愛,但後宮的鬥爭又何曾少過?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是在想,如果我在出嫁前就跟情郎私奔了,現在的生活又是怎生的光景?」
太后像是墮入遙遠的回憶之中,甚至連「哀家」這個自稱詞都忘了,改以平民自稱的「我」。
衣翩翩愣愣地看著太后,不敢相信太后居然有這樣的過去。
「翩翩,你是平凡女子,不像我們這些皇室的人得受禮教的束縛,甚至連心愛的人都無法選擇。如果你真的愛他的話,又為什麼要逃避他?」太后輕撫衣翩翩的臉頰。
衣翩翩啞口無言了。
「九皇爺、九皇妃駕到。」執事太監大聲傳令。
聞言,衣翩翩立刻抹去臉上的淚,她可不想讓旁人看到她的淚水。
「奶奶,我聽說衣姑娘來了,就立刻趕過來。」九皇爺愉快地說道。 「唉呀呀,好一幅天倫美景啊!」
被九皇爺這麼一取笑,衣翩翩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跪在太后身邊,而太后還疼惜似的搭著她的肩,讓旁人看了,真以為這是一對親祖孫呢!
「我失態了。」衣翩翩趕緊起身。「聽九皇爺的說法,您似乎很想見到我?」
她覺得自己快被這些宮裡的禮節給弄得不知該如何說話了,為什麼在這裡講話非得如此拗口又多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