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姑娘可以不在乎他的外表,看到他溫和善良的真實性情呢?展觀風心中不由得生出這樣的問題。難道真要這樣好的人無情無愛過一生?
感歎之間,一道龐大的身影繞過練功場朝這邊走來,他手上拎著個小包袱,神情愉悅地哼著小曲,一邊跟經過的人打招呼。
「三師兄。」展觀風抓起包袱,上前和刑軦會合,「你就這麼點行李?」一個月耶!他手裡的小小包袱頂多放了兩套衣裳吧!
刑軦晃晃黑色的小包袱,「我帶了銀子,到路上再買。」他的衣服都破爛得差不多了,翻箱倒櫃找了好久,也只找到兩套尚可見人的。他活動量大、動作也大,所以衣裳破得極快,之前出門多日,早把僅存的幾件衣裳磨到殘破不堪,還能找到兩套已經算很好了。
唉!要是有個姑娘幫三師兄注意生活起居,三師兄也會體面些吧?
瞧他墨黑色的外袍裂出幾個大洞,裡頭的肌膚隱約可見,這衣裳穿了也等於沒穿。所幸他們自小練功,內力護身倒也不畏寒冷,不然,即便三師兄有鐵鑄鋼造般的身體,也早在這大雪紛飛的時節凍死街頭了!
「嗯。我們走吧。」展觀風搖搖頭,取過愛駒的韁繩,翻身上馬,「老樣子?」
刑軦躍身上了馬背,「嗯。我們走捷徑。」
吆喝一聲,兩匹駿馬拔蹄奔馳,轉眼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幫主!」守門弟兄被神出鬼沒的鹹化老人嚇了一跳,趕緊問好。
鹹化老人定定盯著門外人影消失的方向,神色詭秘,好似醞釀著一個大陰謀,「老三,你的時候到了!」他呵呵笑幾聲,消失在眾人面前。
眾人一頭霧水,頭皮直發麻,幫主不會是要取三師兄性命吧!?「時候」?什麼「時候」啊!?他們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三師兄平安歸來,然後再平安地度過幫主的陰謀。
第二章
繁密的樹林間,兩條和馬兒融為一體的身影縱騎前行,駕輕就熟地操控方向,急急奔向京城。
刑軦和展觀風離開領天幫已過四日,一路上風餐露宿,顛沛奔波,連休息的時間都省下來,只希望早日到達京城。
兩人面帶焦慮,一個勁兒地要馬兒加快腳步。因為他們聽說張錦童不是個簡單人物。他白手起家,一手創立了寧遠鏢局,心思細膩敏銳,行事果決強悍,是條鐵錚錚的漢子,他們之前不知道他的厲害,還真是見識淺薄了。
但願他們能順利取得他的同意,把蟾蜍新娘子帶回幫裡給師父祝壽,不然……
驀地,前方傳來兵器相接的清脆聲響,停棲枝頭的群鳥受到驚嚇,紛紛發出尖銳的鳴聲,振翅高飛,平和幽靜的密林登時變得詭譎駭人。
兩人相視一眼,有默契地策馬往聲音來源處奔馳而去。
林間深處,手持森然長劍的火紅身影正與五個面露凶光的漢子對峙,為首的漢子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女子火大,二話不說便提劍攻了上去。
剎時間,刀光劍影迅速閃動,林蔭重重的黝暗空間添上陰森冷光。
五個大漢氣焰囂張,眉眼之間儘是邪佞殘暴,下手十分狠毒,一邊互使眼色,一邊圍攻怒焰沖天的女子。
紅衣女子雖遭圍攻,卻不見慌亂之色,她手持長劍,俐落地駕開迎面劈來的大斧,隨即旋身給伺機偷襲的胖漢子一劍,胖漢子腰肋中劍,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不支倒地,四人見同伴傷重,神色一凝,攻勢更加猛烈無情。
刑軦和展觀風策馬狂奔而至,正是見到這驚險萬分的場面。
刑軦勃然大怒,破口暴喝:「惡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良家婦女!」大掌抽出腰間大刀,準備上前助女子擊退惡徒。
展觀風觀察眼前的情勢,那紅衣女子長劍使得奇幻凌厲,看來武功甚佳,而那票狂砍猛劈的大漢,雖然聲勢驚人,卻是亂無章法,眼下,女子又砍傷一人,只剩三個氣力漸失的漢子力挽敗勢,女子打退他們是早晚的事,用不著他們出手相幫。
但是,心地善良的師兄已經準備要衝上去了,他無奈地苦笑,刷地一聲拔出隨身佩劍。
激戰中的紅衣女子突聽刑軦不倫不類的喊話,不禁噗嗤笑出聲。
這裡林深光弱的,哪裡是什麼光天化日?而且這樣的狠鬥,怎能說是調戲?良家婦女嘛,……她考慮考慮。
「不許多事!」她柳眉一挑,嬌喝出聲,阻止來人上前。
刑軦愣住,「可是—」展觀風拉住他蠢動的身子,慢慢收回無用武之地的佩劍,「師兄,這姑娘武功不弱,不會有事的。」
刑軦細眼一瞧,女子挑劍一劃,手持大斧的漢子腹間多了條紅線,不敢置信地睜眼暈厥。嗯嗯……,的確不弱。刑軦略放心,還是難免焦急,大手仍是緊握大刀,以防意外發生。
半炷香過去,女子擊退最後一名漢子,舒口長氣,看看昏了一地的漢子,畫圓收劍入鞘,轉身打量中途打岔的男子。
一個虎背熊腰、滿臉鬍子,一個清瘦修長、面貌俊雅,嗯嗯,都不認識,那好辦。
「我警告你們!今天見到的事,不准說出去!」較一般女子低的嗓音挾帶濃濃的火藥味,橫眉豎目的表情說明她是認真的。
刑軦又是一愣,下意識回道:「喔。」
呆子!女子嫣紅的面容、高張的火氣和她一身紅艷艷的裝扮極為相稱,聽到這大熊似的男人沒腦筋的回答,不禁在心中啐了一聲。
不想理會呆子,女子偏頭瞪向不發一語的清面男子:「你怎麼說?」
展觀風聳聳肩,「你怎麼說,我怎麼做。」他才懶得管人家的閒事!
「很好!」女子看看一臉茫然的大熊,剛才出聲的就是他吧!呆子!
「後會無期!」話聲未落,火紅的身影已消失在林間。
「好悍的姑娘!」刑軦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脫口而出一句讚歎。